时间便如此向前推进。从冬与春的交界开始滑动时间轴,直到寒冷被温度稀释。夏天的暑热逐渐沸腾烧灼了上来,午间休息时艳阳高照,夜晚结束训练后似乎还能看到天际尚未沉沦的夕阳。白昼的时间被无限延长,而冰面依旧一如既往的纯净、凛冽,保持着令人安心的恒久。 训练是规律的。以冰场为原点,过去与现在便自然而然地交汇,甚至于完全重叠。 十月份到来的时候,程愫弋和江愉已经能够基本clean两套节目了。并且,他们之间所发生的细腻的化学反应似乎也不再吝啬为他人所感知,从逼仄狭窄的两人间跳了出来。 吴萍清楚,这得益于少女和青年流畅的滑行和选择的音乐风格,最重要的是少女所产生的影响。合乐时,程愫弋总是给予人心无旁骛沉溺于音乐的动情感,哪怕花滑其实是靠技术堆积起来的运动,艺术则建立在完成度基础上进行锦上添花。但她的乐感和演绎实在是令人惊叹,敏锐的艺术触角远超这个年龄该具有的审美。因此,她才能牵动起作为搭档的江愉,使得他不再保持距离地游离在旋律之外。 或许是由于程愫弋的经历。伤痛没有让她彻底沉寂,反而促使她能够长出羽翼。 “刚刚合得那一遍很不错,继续保持。”吴萍道,“全锦赛在即,这个时候可不要信什么临时抱佛脚,把状态调整好最紧要。” 万事开头难。这句话吴萍没有说。更何况不可推卸的包袱隐隐绑在了少女的脊背上,而她不会显露出自己被压弯的模样。 吴萍不知道该如何向程愫弋提起咨询心理医生的事。少女的敏感让她连旁敲侧击都觉得困难,而曲线救国收集来的言论又显示她的生活很普通规律,人际关系也处理得很好。 “程师妹吗?嘿嘿。”于佳璇开始傻笑,让一旁操心她发育关的殷雪感觉是不是人已经被逼疯了。贺源连忙安慰着道“教练,不是你想的那样”。 闵秋桦转过身。“程愫弋吗?”她略作思索,“非要形容的话……感觉有点像天使。有时候过分直白这一点也很像天使。”然后她微笑着望向总是不肯过多地坦诚的周为。 “关于程愫弋的看法吗?”江愉垂眸思索了很久,“抱歉,我感觉我还不算太了解她,我没有办法冒冒失失地评价她。” “但我觉得,能够拥有眼下这种生活,我感到非常的幸运。” 程愫弋并不知道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也并不知晓吴萍背后作出的努力。她只是整理好衣服,在一片寂静的楼道里也不由得放轻了些脚步。 江愉的身形映入眼帘。他总是能很快察觉到程愫弋的视线,转过身来。“走吧。”他对走到身旁的少女说着,“到车上再等一会儿,估计就能走了。” 他垂眸看向少女。垂在耳畔的白色的耳机线就如同被被风系起的霜雪,隐隐代表着距离感,并没有和乌色的发丝相间相融,兀自顺着脖颈的弧线垂落摇曳。然后她摘下了一边,听江愉说话。 青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不急不缓,贴心地提醒她。“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没带的。”江愉列了清单,此时准备和程愫弋确认一番。 程愫弋顺着他的话语检查摸索了一番,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检查好了,都带了。” “那就好。”江愉微笑着道,“不过也不要太担心,毕竟只要人带过去了,又会有什么大问题呢。”他用轻松的口吻缓和着气氛。 尽管,眼前的少女在青年组时期便已经踏入世界级比赛的场地,并且榜上有名,是外界盛赞的天才。要说紧张,应该是他这个至今还籍籍无名的庸人才对。 程愫弋此刻微偏过头。“现在还没有到达赛场。”她回答道说,“那个时候才会开始紧张。” 江愉愣了一下,复而笑着道了声“抱歉”。 “我似乎说得太早了。”接着他道,“希望不会打乱你的节奏。” 程愫弋摇头。“还没有。”因此,她露出希望江愉能够安心的表情。 两人上了车。今年的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就在B市举行,不过位于市中心的体育馆,而俱乐部在较为偏远的地方,而俱乐部准备省时高效地用大巴把一行人直接拖过去,只要不是私下里有别的出行方式都可登记。 而Starliht正是以双人滑显名,冰舞项目也不错,男单和女单则是短处了。因此,程愫弋一眼望过去便是熟人,或者是因为平时训练有些脸熟的面孔。 “感觉好像秋游啊。” “上学也不过如此了吧?就这样被送到公园里野餐。” 客车的座位自然塞不满,毕竟有不少人选择由家长带去比赛。不过俱乐部也很受家长的信任,更何况比赛地点离得近,所以目前车上的人也不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