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小跑着奔向太和殿,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胸腔是“嗖嗖”的气流声,她好热呀,好急呀,容哥哥要等等她,一定不能有事。 脚上的金缕鞋有些累赘,跑不快,她干脆将鞋脱了提在手上,光着脚丫子跑,地面还带着白日里的余温,上面有许多小石子,硌脚得很,但此时她顾不得这些,一鼓作气加快速度。 当少女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到达太和殿门口时,容瑾正由两名太监搀扶着回答燕帝的问话。 他身量比那两名太监高,须得微微躬着身子,白色锦袍上还沾着他吐出的血迹,脚下的地砖还泛着湿湿的白光,应是他吐了血,刚刚清理过。 少女气咻咻地将鞋扔在门口,赤足跨进殿内,也未向龙椅上的燕帝行礼,直接冲到容瑾身侧,心疼地看着他,“容哥哥你没事吧?” 容瑾面无血色,神情疲惫,但仍轻轻扬起唇角,朝她吃力地摇了摇头。 少女见到容哥哥病成这般,不由得喉头哽咽,转头怒视着燕帝:“父皇是想在这太和殿里将人活活逼死吗?” 燕帝面色隐忍,“小染,朕现在有正事,你先退下。” “儿臣说的也是正事,”少女声音清脆,小嘴如刀锋,“容哥哥早该回去歇息了,父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冲儿臣来便是。” 燕帝冷着脸:“你是燕国尊贵的三公主,他不过是个卑贱的乐师,你与他有何相干?” 少女上前一步,白嫩的脚趾抠住地砖,面色坚定而无畏:“儿臣已认准他为驸马,他的生死又怎会与儿臣无干?” 燕帝厉喝一声:“放肆。” 殿内诸人皆被这声厉喝吓得身子一僵。 少女却倔强地抿紧嘴唇,横眉冷对。 空气沉静了一瞬,片刻后燕帝冷笑:“哪怕寻常百姓家,子女婚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你堂堂一国公主,你的亲事又岂能自己说了算?” 少女讲不出啥道理,唯有硬杠:“儿臣就要自己说了算,若父皇不准,儿臣宁死不屈。” 燕帝不耐烦地斜了她一眼,“朕今日没功夫与你胡扯。”说完后顿了顿,又目光阴沉地看向容瑾:“容公子当真是好运气呀,上次要被杖毙时,有太后出手相救,今日不过是进太和殿问话,又有三公主急匆匆赶来,你看似不过是个小小的乐师,实则连朕也不能拿你怎样了?” 容瑾忍着体内的剧痛,扶着太监的手臂微微欠身,眉目如画的脸宛若冰雪,苍白而娇弱:“皇上言重了,冥臣有愧……冥臣愿接受皇上任何惩罚。” 因一口气说太多话,他身子一软,又差点跌了下去。 少女立马转身去扶他,眉毛也皱成一坨:“容哥哥又没做什么错事,父皇凭什么罚你,再说了,你现在可是慈安宫的人,太后还指望你将南曲发扬光大呢,怎能平白无故地就被罚。” 话里话外,皆是在用太后压制燕帝。 燕帝绷着面色,目光幽深地盯着自己的女儿,有那么一刻,他甚至确信,等这个女儿再长大一些,怕是要比那郭曼云更让人头疼。 他隐忍地吸了口气,终于转头看向墙角的张安:“你能保证容公子一直待在舒安苑没有出去?” 张安上前一步,席地而跪:“回皇上,老奴可用项上人头担保,容公子一直待在舒安苑不曾出去,眼下那舒安苑的地上还落着容公子吐的血呢,如此一个病弱之人,又怎会……怎会跑去长春殿放火呢。” “既然如此,那朕便不追究了。”燕帝终于松了口,身子一软,舒展地靠在了椅背上,意味深长地盯着容瑾,“容公子,也请你往后能好自为之。” 既然此人是慈安宫的人,他便先行放他一马,毕竟今日才与老太婆撕破了脸,可不能再毫无准备地向她宣战。 容瑾忍着巨痛,艰难地跪下去:“谢皇上隆恩,冥臣自此必谨言慎行,恪守本分。” 燕帝“嗯”了一声,“夜深了,都退下吧,大家也都该回去歇息了。”说完正欲从龙椅上起身,面上却突然一顿,沉声开口,“小染,你且等等。” 少女刚将容瑾从地上搀起来,闻声也顿住,小脸上带着怨气,“父皇还有何事要吩咐儿臣的,都一次吩咐清楚吧。” 燕帝微眯双眸,目光落到少女的赤足上,继而缓缓上移,又落到了她轻盈的裙摆上,“你的衣裳怎么烧坏了?” 洛染一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子,绯色裙摆果然被烧短了一截,那边沿还被烧得卷起来,皱巴巴的,黑糊糊的。 这毫无疑问是在长春殿里烧坏的,想到那个蒙面太监交代她不能承认去长春殿的话,少女一时脑袋发懵,不知该撒个什么样的谎来解释眼前这裙子。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