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慕进院门便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饭菜味,他滚了滚喉头,加快步子朝门厅行去。 刚进厅内,那小姑娘便从圈椅里站起来,乖顺地福了福身,双眸如麋鹿般潮乎乎地看过来:“张公子,你回来了。” 张慕“嗯”了一声,随手将买来的两套新衣裳搭在她旁边的椅背上:“我也……不知你尺寸,你将就着换洗穿吧。” 小姑娘来这宅子几日,身上那套衣裳便穿了几日,她自然是不方便出门去买的,只得是他给她买来了。 活到这个年岁,他倒是第一次给女子买衣裳。 往常与春月楼那些姑娘鬼混,最多不过顺手给点儿赏银,哪还会特意买衣裳送人,今日他一走进那成衣铺,便被琳琅满目的女衣晃花了眼,挑来挑去选了两套颜色鲜嫩的襦裙,那姑娘不就处在鲜鲜嫩嫩的年岁么。 王真朝那衣裳瞟了两眼,一套月白色,一套翠绿色,在两套衣裳相叠的缝隙里,还隐隐露出两件绯色的亵衣,她霎时面色通红,赶忙将那衣裳从椅背上取下来,快速地团进了臂弯里。 张慕看到她一脸张皇,不禁有些疑惑:“你,不喜欢么?” “喜欢……多谢张公子。”她嘴上说着喜欢,面上却仍挂着不自在,怯生生朝旁边桌案看了一眼:“饭菜都要凉了,张公子快些用膳吧。” 张慕很享受与她一块儿用膳的感觉,这宅子之前从未开过灶火,一直都冷冷清清的,但自打这姑娘来了之后,宅中便开始有了袅袅炊烟,回来也能吃到香喷喷的饭菜,他第一次感觉这宅子有那么几分像家了。 “你也坐下吃吧。”他提起衣摆坐到了桌旁。 王真低声应“是”,默默将团在臂弯的新衣裳一把摁进桌旁的圈椅里,继而腰身一弯坐下去,结结实实将衣裳挡在了屁股后头。 桌上摆了三盘炒菜,再加一碗豆寇汤,荤素搭配,令人口舌生津,比他在酒楼或容宅吃到的膳食要令人愉悦多了。 他瞅了小姑娘一眼,有些过意不去:“你毕竟是出身尚书府的千金,也没必要在我这儿干这些粗活,”他顿了顿:“要不我再买个丫鬟回来伺侯你吧。” “不不不。”王真连忙摆手,“我……我不需要人伺侯。”他收留她,让她白吃白住已经够仁义了,她好歹要干点活来偿还这份恩情。 “行,既然你不需要,我也就不强求了,毕竟少一个人知道你的消息,就少一份被人发现的风险。”张慕说着开始提箸用膳。 王真也跟着提箸用膳。 屋外的天色已经黑严了,从门口望出去黑茫茫一片,案上燃了两盏烛火,映得二人脸上黄橙橙的,谁也没再说话,唯有瓷盏轻微的碰撞声不时地响起。 用完了膳,王真欲起身收拾碗筷,张慕却抢先一步起了身,“我来吧,你去歇着。” 王真也不与他对抢,应了声“好”后便缩回了手,拿起圈椅上团在一起的新衣裳去后院的盥室洗漱了。 张慕三两下洗完了碗筷,随后便坐在门厅里看经方,不过两刻钟功夫,王真款款走了进来。 对视的瞬间,他怔了怔。 小姑娘身着崭新的月白色襦裙,湿湿的乌发披于肩后,鹅蛋形小脸晶莹剔透,俨然一朵嫩生生的出水芙蓉,干净得透亮,干净得让人想去弄脏。 他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声禽兽,继而无措地笑了笑:“我眼光还不错吧,你穿这身衣裳……还挺好看的。” 王真客套地福了福身,嘴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行,既然你洗完了就回房歇着吧,我去倒壶茶,再坐一会儿。”张慕说完提起茶壶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顿住,“对了,还有件事须告知于你。” 王真瞪着水濛濛的眼,怯生生地问:“何事?我家里人没查到我的消息吧?” “没有没有。”张慕连忙摇头:“是三公主,她怕你出意外,正急得满京城地找你呢,你要不要知会她一声?” 王真松了口气,垂眸,手指绞着裙摆上的布料,在那上面绞出了深深的皱褶,橙色烛火落到她身上,映得她整个身子半明半暗的,犹如带着仙气的仙子。 “仙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我想见三公主一面,可以吗?” 张慕犹豫了片刻,“行,我来安排。” 次日天蒙蒙亮,一辆马车便迎着晨露“踏踏”地驶进明月巷,并稳稳停在了洛染所住的宅子后门处。 车帘挑起,从里走出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急匆匆闪身跨进了宅子后门,随即门扉“吱呀”一声关上,马车徐徐驶离。 洛染早早就起了,正等在屋内呢,一见到王真出现,便如蝴蝶般飞奔出屋子,张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