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晦看着在那里站了半天还没有要回转的人,还在望着天边晚霞,他眉头微皱,冷哼一声,大踏步向顾昭走来,“表妹再哭下去,旁人得以为是我绑着你去冀州的了。” “旁人怎会这么以为呢,将军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感谢都来不及。”她抹了抹脸,抬脚便走,不想搭理他。 “表妹对谁都湿温驯有情意的,倒是对我颇有敌意啊,”他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顾昭头也不回,“裴将军误会了,若不是将军救我,我还困在洛阳呢,我对将军犹如仰望高山之颠,满是崇敬之情。” “那对江淮远就是男女之情喽,不知陛下如何想呢,表妹这朝秦暮楚的本事令人叹服啊!” 她停住,目光磊落,“我知道裴将军厌恶我,以后我会尽量不在你跟前蹦跶。只是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说清楚,我与陛下从前是父母之命,武威公与我父亲交好,两家又是世交,是以与江郎君关系近些。并不是表哥说的别的情愫。” “那你答应他求娶?”裴曜咬着牙问出这句话。 “你是有顺风耳吗?也不算答应吧,他此时伶仃一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若我再冷硬些,万一有什么不侧呢,至少他还有求生的意志吧。” “那就能把自己许出去吗?”他好似气得不行,顾昭觉得这人简直有病。 “是他萧忘机负我,难不成我就一定要矢志不渝,为他守一辈子吗?裴将军日理万机,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武威公江家倒是下得一手好棋啊,前番有江家旁枝投到我裴家,如今又将嫡子放到雍州,看来是要广撒网啊。可怜表妹一片痴心怕是又要被辜负了……” 他又叹了一声,“不过表妹可不像是有痴心的人呐,你这么会哄人,也不知你们究竟是谁哄到了谁。”裴曜追上顾昭,那张讨厌的脸此刻近在咫尺,偏说话又这么难听,顾昭恨不得伸手挠上去。 她脸色逐渐阴了下去,这周围均是他的军队,他自然有千里眼顺风耳,自己如同笼中雀不得自由。 待过了几息整理好情绪,再抬头时面上转瞬又笑颜如花,一双微微上挑的眼里带着几分调侃与惑人,如同暗夜里的妖精。 “我与江淮远自幼相识,他是巍巍君子,就算他哄我我也甘愿被骗。” 顾昭慢慢地挨近了他,二人衣袍交缠,呼吸交错,远远望去如同拥抱在一起,双目对视。 只见顾昭一张朱唇吐出轻柔的声音,“江淮远是不是骗我又如何呢,只要当下快活就好了。有这样的郎君拿出一颗真心来骗我,此时此景何必做煞风景的人?就算是表哥捧着心来这样问我,我说不得也会同意呢。” 此刻换作裴曜脸色黑得阴沉了,忽又挑着眉毛看她,顾昭看着他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每每此人表情这样,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时候。 果然,这人语带三分讥笑,“只有烟花柳巷的女子才这般行事。” 不待她反击便扬声吩咐,“启程,”抬脚便走了,留下顾昭在原地跺了跺脚,气得牙根痒痒。 顾昭心头火灼热,直到马车再次出发良久依然压不下去这口气。 她闭目沉思,分析梳理自己如今面临的局势,看来这出美人计父亲和太后自以为掩藏得很好,可是也是众所周知了。 他自己知道,萧杞知道,萧彤云知道,竟连晔哥也能看透,那这算什么上策。 无非是羊入虎口,送了一颗小小的马前卒罢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人根本不会娶朝廷和王家的人,他们的痴心妄想是会落空的,把希望寄托在她顾昭身上无异于痴人说梦,毕竟从古至今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男人还没有出过,她顾昭凭什么能例外? 他不愿意,她也不愿意,那些汲汲营营算计的人凭什么以为能去如愿以偿,他们用拿她来使美人计,那么她也可以阳奉阴违啊。 树立一个难缠讨厌品质粗俗的形象很难吗,这些时日已经有了一些成效了,她要再接再厉。 让这人对她避之不及,她就可圆满脱身了。 只是这其中分寸如何把握,还需琢磨,毕竟她的宴哥还在洛阳呢,还需想法子将姨娘与夜哥接走才是。 她出招,人家不接啊,怪得着谁呢?她笑的狡黠,她顾昭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子,偏就生了一身反骨,要让我心甘情愿为卒子那是不可能的。 生于乱世之中,如屡薄冰是谁也避不开的,太多的女子就沉寂在漫长的岁月里,幸运者尚可留得寥寥几字给后人诉说心中千千结。 她早该明白的,命中一切都有定数,不执拗,莫强求。 自江淮远出府后,武威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