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烛火摇曳轻透的幔帐随风晃动,沈婳浑身泛着淡淡的粉色,手软脚软地被抱回榻上。 她懒懒地倚在凌越的胸前, 手指缠着他散落的长发, 听着他说关于小月牙用膳的事。 凌越做事向来仔细,自发现小月牙胃口过于好后,不仅翻看了不少医书,寻来了四五个专精小儿的御医, 甚至还派人去寻了元明大师, 方得出的结论。 “小孩的脾胃弱,还需适当控制。” 沈婳也不是完全没察觉, 只是她的心肠太软,每每觉得女儿吃得有点多了想要制止, 就被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 外加奶娘嬷嬷们纵容,让她也把一点点的不安给抛到了脑后。 这会越听越是心惊胆战, 顿觉自己这个母亲做得太失败了, 一时间懊恼与后怕交织着, 像是被雨打过的娇花, 整个人焉焉的。 “我,我是不是害了牙牙。” 凌越听她的声音不对,再感觉到胸口有湿意, 蓦地低头去看,就见她脸上满是自责, 心也跟着被揪紧。 手掌搭在她背上, 一下下安抚地轻拍着:“没有的事, 你事事照顾妥帖, 将小月牙养得这般好,又怎么会害了她。” 只是宫里的嬷嬷们,见过待孩子上心的主子,没见过喂到睡觉都要时刻不离的主子。瞧她对孩子事必躬亲的样子,也不打击皇后娘娘的积极性,与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小公主的性命无忧,就算有些不妥她们也懒得说。 沈婳越想越觉得难过,她松开缠着他长发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眼眶都止不住地红了。 “是我太自以为是得想当然了,总觉得奶娘不如我细心,不如我疼孩子,什么事都想插手,如今反倒适得其反。” “疼爱孩儿哪有错的,是我没能及时发现。” 他年长她九岁,她本就刚及笄没几年,且刚成亲没多久便怀上了身孕,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模样,嫁了他这么多年,脸上还能瞧见细细的绒毛。 孩儿出生又接连搬宫登基,一应事情砸下来,她身边也没个趁手的人能帮衬,能将小月牙养得这般好,本就是很难得了。 他搂着她温声细语地轻轻哄着,不厌其烦地保证小月牙不会有事,只是胃口好了点,往后注意些饮食就够了,沈婳的泪水才憋了回去。 “都有我在,怕什么?” 她最近容易困,方才温存过又小哭了下,愈发觉得疲惫,揪着他的衣襟脑袋轻轻地蹭了蹭,闻言顺杆往上爬道:“那就都交给阿越了。” 看着她流露出的依赖神色,他的眼底满是柔和,将人抱得更加紧密道:“好,睡吧。” 隔日沈婳再醒来时,凌越已经去上早朝了,不仅将女儿一并带走了,还派人将那些奶娘嬷嬷们全给换了。 再来的这些宫人一看就是被敲打过的,一个比一个能干。 待到傍晚父女两用晚膳时,沈婳惊讶地发现女儿的饭量变小了,甚至连吃东西的速度都变慢了,一口饭恨不得嚼上十几二十下。 她这一顿饭眼睛都落在闺女身上,自己反倒没用多少。 凌越的目光在她身上环了圈,拧着眉往她碗里夹了几块鱼肉,盯着她一点点用完才放心。 晚膳后,小月牙也不急着回偏殿去,母女两也就分开了小半天,却如同分开了好几年似的,黏在一块说着悄悄话。 沈婳最好奇的就是女儿怎么突然不闹着要吃第二碗饭了,不仅饭量变少了,在桌上的习惯也变得特别乖,不仅不说话还吃得格外认真。 就听小月牙压低声音,用一副很同情的语气在她耳边道:“母后,父皇不许我告诉你,但咱们是好朋友我偷偷和你说。” 真是不得了,这才半日就有小秘密了?凌越都瞒了她些什么! 她的神色也沉重了起来:“好,牙牙说,母后一定保密。” 而后就听女儿软软的声音道:“父皇说咱们家没钱了,往后要吃不上饭了。” 沈婳:??? 昨儿凌越才送了她一箱的东珠,说成色不算最好先让她串着玩,她那堆成山的库房里都是金银玉器,家里何时没钱了,她怎么不知道?! “父皇说,西面遭了灾,好多人连饭饭都吃不起,要啃树皮吃泥土,国库里拨了好多的银子过去帮忙,牙牙以后也要省着点吃,都给其他人。” 沈婳:…… 前几日她才听说,今年风调雨顺收成非常的好,或成大雍史上粮食最富足的一年,也就是女儿年岁小好骗。 看着女儿单纯认真的小圆脸,沈婳不禁懊恼,这一招她怎么没能早些想到呢! 当然骗人是不对的!但善意的谎言是可以接受的。 小月牙还无法读懂到母后怜惜的目光,还在压低声音小声地教她:“父皇说吃得慢些,多咬几回就能不饿得那么快。” 这也是之前沈婳教过她的,小月牙吃东西不爱多嚼,随便咬咬便吞下去了,可惜她说了好多遍都改不过来,没想到凌越这个父皇,用一个谎话,将她的两个小毛病都改了。 难怪方才小宝贝吃东西的时候如此严肃,又慢又郑重,原来是怕没饭吃了。 她的神色有些复杂,落在女儿的眼里,恰好与午膳听到这个消息的自己一模一样,生出同病相怜之感来。 小月牙安慰地握紧了自家母亲的手:“母后,牙牙还藏了一碟栗子糕,没有被父皇发现,我们一会偷偷拿来分着吃。” 沈婳抬眼看向女儿身后的高大身影,他也不知站了多久,浅色的眼眸中带着些许无奈。 最终那碟栗子糕还是没收了,被这对说谎不眨眼的爹娘给分着吃掉了。 凌越饮食很规律,用过膳后极少吃点心,但他注意到晚膳时沈婳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