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他们坐下,她边说边自然地坐下,却见身旁的凌越还愣着没动。 沈婳仰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窄小的摊蓬内显得尤为突兀。 她眨了眨眼,好奇地扯了下他的衣襟:“怎么了?” 凌越拧了拧眉,目光微闪,须臾后什么也没说,挨着她缓慢坐了下来。 摊蓬内只摆了两张木桌,这会隔壁的客人已经走了,瞧着宽敞了些,但他一坐下来还是让那桌椅显得尤为狭窄简陋。 他倒是没说什么,但沈婳看他连腿都伸不直,觉得有些亏待了他:“阿越,我们要不要换个宽敞些的茶铺?” “不用,这便挺好的。” 她一个教养着长大的小姑娘都能忍受,他又有何不能的。 沈婳见他的神色不似勉强,这才放心下来,恰好妇人动作麻利地端着两个瓷碗进来了:“莲花羹来了,这是娘子的,多加了饴糖您尝尝。” 用井水镇过的莲花羹雪白清透,碗内飘着满满的莲子以及红枣雪耳,看上去消暑又美味。 她被勾出了馋虫,勺了莲子便往口中送。 而凌越在看见那漂浮着的莲子时,长睫轻轻颤了颤,搭在桌案上的手指更是不受控地收紧,后颈好似跟着发起痒来,半晌也没碰那勺子。 待沈婳浅尝了两口,想问问合不合他的口味,才发现凌越背脊紧绷,眉头紧锁一动未动。 她还未曾见过他如此凝重的模样,愣了下,“阿越?可是这莲花羹不合口味?” 凌越像是听到了什么难耐之物,眼底闪过些许晦色,神情中还有她读不懂的阴郁。 他一言不发,像是忍耐了许久,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压抑沉闷起来,曾经在白马寺她感觉到过的那股危险气息又冒出来了。 她想去握紧他的手,可他却忽地站起身朝外走去:“你先吃,我在外面等你。” 沈婳看着凌越走出摊蓬,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的树下。 明明还是那张冷脸,但不知为何,竟有种孤寂落寞之感。 沈婳想追着出去,可他此刻散发出的拒绝与冷漠,让她有些迟疑,她总觉得凌越还有事情瞒着她,他拒绝了她的靠近,或许是想冷静一下。 那她还是等他想说的时候再吧。 她怔怔地看了好几眼,缓缓地收回了目光,搅着碗里的莲子,逼着自己不去多想。 而外头凌越的目光则静静地落在她纤瘦的薄背上,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看见那莲子时,下意识就感觉到窒息发痒的感觉。 几个模糊的片段涌入他的脑海,他怕再待下去会伤着她,这才果决地抽身出来。 如此过了许久,他倏地抬头,眼神尖锐地看向一旁的几人。 摊篷外不远处的树下,围着几个举止放荡的小地痞,正眼神轻挑地盯着篷内的沈婳,不时还交头接耳□□连连。 待笑过后,不知谁起的头,竟起身径直朝摊蓬走去,不料脚还未踏进半步,一道银光闪过,冰冷的寒刀已横在了脖颈处。 他们这才看到笼在暗处的凌越,虽不知是何人,甚至未发一言,但他身上那股冲天的杀气足以将他们震慑住,腿瞬间便软了,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凌越刚沉着脸收回腰刀,就与偏过头的沈婳对上了眼。 四目相对,那冷厉满是杀意的神情,瞬间犹如冰寒消融,化作满腔的柔和。 下一刻,便觉被人撞了个满怀。 凌越低头揉了揉她的脑袋,轻笑着道:“这便吃好了?” “突然觉得莲花羹也没想象中那么好吃,我想多与你说说话。”他们又快有小半个月没见着了,莲花羹哪有与他说话重要啊。 凌越看着她那理所当然的眼神,方才升起的那股难言的燥意,竟然顷刻便被抹平了。 两人十指紧扣,走在喧闹的街市,五味杂陈既有紧张又有甜蜜,还想问问他方才怎么了,这令她的掌心不停得出汗,连接着要往哪去都忘了。 直到凌越拽住了她的脚步,她茫然地抬头看着眼前的脂粉铺子,才记起之前说要买胭脂的事。 有了方才的插曲,她这会心思都淡了,可凌越示意她瞧瞧,她方勉强地点了点头。 原以为这种店凌越肯定不会进的,正要让他先到一旁坐着等会,不想凌越却跟着她一并抬脚。 她诧异地看向他,而凌越像没意识到自己与这有多格格不入,面色不改道:“看看。” 这倒让她重新生出了几分新奇感来,带着他一并进了铺子。 许是最近放花灯的人多,铺子反倒显得冷清了,她一来,掌柜娘子便立即迎了出来,将各类时兴的口脂都取了过来。 “娘子瞧瞧这个石榴唇脂,不仅颜色好还有淡香,也就只有您这白皙的肤色才能衬得出来。” 沈婳确是许久没添胭脂,看着喜欢便擦去唇上原有的唇脂,对着铜镜试了试。 铺子里虽是灯火通明,但到底不如白日明亮,镜中的模样也有些瞧不清。 她平日与程关月同行惯了,兴致勃勃地回头问道:“如何?好不好看?” 话音刚落,她耳边便响起个低沉生硬的声音道:“好看。” 她的耳尖一热,猛地意识到今日来的是凌越,而非程关月。 许是不适应这样脂粉气的地方,凌越眉眼低垂,目光缓慢地落在她粉嫩的唇瓣上。 旁边的掌柜娘子闻言,赶忙凑趣地道:“郎君好眼力,这唇脂好些小娘子试过,唯有您家夫人用着最最合适。” 她本就脸上有些热,再听掌柜一口一个夫人,脸更是烧了起来,却又不愿在他面前露怯。 恰好掌柜挑了别的几盒唇脂,请她试色,沈婳便故意每试一个就问他一遍如何。 在听到第五个好看时,她才发觉不对,即便是夸人,是不是也太没新意了…… 哪个女子愿意听喜欢的人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