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渐渐填满每一寸缝隙,于无声处肆意蔓延。 尤许微微垂头,额前的碎发轻轻擦过迟安安的额头,给人一种亲昵的错觉。 呼吸贴近,拂过脸颊的绒毛,带来一阵温热的痒意。 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倏地落在迟安安的嘴角,蜻蜓点水般,在平静的湖面留下一片涟漪。 尤许迎着迟安安瞪圆的眼睛,嘴角一勾,微微歪头,露出一个恶劣又纯真的笑容,像一个犯了错却分外兴奋的孩童。 “姐姐,你的同性会对你这么做吗?你的小姐妹们,会这样对你吗?” “……” 看着迟安安错愕到无法言语的模样,尤许的笑容更加明显,眼神褪去散漫,锐利地盯住她,不放过一丝细微的变化。 “我这么做,你会把我当成异性,还是同性?” 尤许尾音刚落,迟安安便眼睛一亮,仿佛雾霾时开启的雾灯,将如雾似笼罩于心间的迷茫和诧异遣散。 她认真端详了他片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郑重无比,“你放心,你刚才特爷们儿,真的。不要对自己不自信。” “……?” 尤许的眼中闪过一丝古怪。 眼见着他想要说些什么,迟安安眼疾手快地竖起食指挡在他的嘴前,止住了他的声音。 她的目光中杂糅了怜爱和慈祥,说出口的话却像程咬金的三板斧,唰唰劈在尤许的心头。 “小时候你因为长得过于漂亮,被干妈打扮成洋娃娃,留下了许多不忍回首的女装照片。我知道,这给你幼小的心灵造成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小学时你又因为相貌精致得像女孩子,被不认识的男同学偷亲过几回,让你产生了自我怀疑…… “中学时,又有几个不长眼的男生给你递情书告白——别瞪我,我知道你后来把他们收拾了一顿——从那以后,你就对自己的男性魅力动摇不已,我都看在眼里的……” 尤许扶额,忍无可忍地打断她的回忆,“迟安安!” “哎,你听我说完!” 迟安安忙不迭地捂住他的嘴,又趁机揉乱他棕毛,“我到现在还记得,初中时你有段日子特别迷恋手臂肌肉,但又没有锻炼的时间,于是你经常把纸巾揉成团,塞进自己的肩膀,假装是自己的肱二头肌……” “我没有!”被无情地揭露黑历史,尤许慌不择路地矢口否认,“你记错了,那不是我!” “瞧瞧,你就装吧。我的电脑里还存着你呲着大牙举着塞了纸团的手臂的抓拍照呢。” 迟安安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看向尤许的目光里透露着一个信息——年轻人啊,谁没愚蠢过。 尤许一哽,意识到面前坐着的是一个见证了他所有黑历史的女人,于是挫败地耷拉肩膀,颓丧地放弃了挣扎。 “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他的口吻里流露出一股生无可恋的滋味。 涉及到擅长的领域,迟安安献宝似的侃侃而谈,逐一分析,对点击破。 “我是想说,你不要因为过去的经历,就怀疑自己现在的男性气质。你虽然有一张过于漂亮的脸蛋,但现在的女生们也很吃气质阴柔的玫瑰王子款呀。 “指环王的精灵王子,那是多少少女的初恋情人啊,美得像误入凡间的仙子。还有樱兰高校的须王环和光馨双子,都是蔷薇美少年,少女收割机!” “……所以?”尤许放下遮面的手掌,面无表情地盯着畅快发言的迟安安。 “所以,他们就是你的参照物啊,加油!”迟安安激动地拍了拍尤许的手臂。 尤许默默地揉了揉眉心,想不明话题怎么会从一个吻跳跃到花样少年鉴赏。 是他做错了什么,才会给迟安安带来莫须有的思维发散…… 他不甘心地挣扎几句,像一条在岸边扑腾的鱼,试图回到水的拥抱中,“姐姐,我刚才亲了你,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迟安安眨眨眼,语调上扬,充满鼓励,“为了你不再怀疑自己,就当我舍生取义吧!只要你能恢复自信,我受点委屈又何妨呢!” 尤许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深深倒吸一口气。 迟安安恍若未觉,在他的瞩目中点点头,甚至开始自我反思起来。 “我之前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请你原谅我呀。我不应该说你不是异性,在你的伤口上撒盐。谁让我们太熟悉了呢,时常会忘记尤许也是一个成熟的男子汉了。” “………………” 目的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达成了,但尤许丝毫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