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这是上次绣活的钱,你点点。” 小翠朝掌心哈了口气,搓热双手,冻僵的双手勉强能动了,这才接过钱袋,仔细数着。 绣店老板是个和善的,看见小翠一双手冻得通红,递过来一碗热茶。 寒冬时节,外面风雪愈大,木炭和柴火的价格也是越涨越高,能端出热气腾腾茶,已经算得上奢侈。 “多了。” 小翠腼腆笑了笑,取出多的两枚放在桌上。 绣店老板摇头:“没多,就是给你的。” “生意难做,勉强能糊口,家里妻子也催得紧,想着赶回去过年,再在家里置办几亩薄田。” “你绣活做得好,布料和丝线用得也是最少的。王记绣庄是我同乡,你要是出绣活,可以找他。” 小翠没收多给的两块铜板,拉好钱袋,珍惜捧着热茶。 没等人走茶凉,热茶全进了肚。 等到寒风将帘子掀起,卷起好些风雪,绣店老板缩了缩脖子,往进门口一瞧,桌上只剩个空茶碗和两枚铜板。 小翠迎着风雪走,身上几层布根本抵不住刺骨寒风,她要去街巷尽头那家药铺。 前些天下雪又出了会太阳,地面滑的很,道士师傅在院子里摔了一跤,现在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请了大夫来看,搭脉之后,都叹气摇头,只说开些药,能留几天算几天,又叮嘱说早点准备后事,让老人走的体面些。 相比绣店的门可罗雀,药铺却是热闹,门口停了好几家的轿子。 林家的、刘家的、李家的…… 小翠手揣在袖子里站在门口排队抓药。 外面几个学徒煎药,溢出的苦味闻了就让人想皱眉头。 学徒脸冻得红扑扑的,见着小翠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姐,等着冷不?” 小翠摇头,紧紧领口,拍掉肩头落的雪花。 “姐,你要是冷,就过来些,这炉子热乎着。” 旁边另一个学徒年长些,对小翠说了句抱歉,拧着搭话学徒耳朵去了另一边训话。 全城最好的药铺,光抓药的就有三个,等上小半个时辰就轮到了。 小翠把单子递过去。 抓药的念了几味药材,又抬头看了一眼,认出人来:“又来抓药?” 这段时间来得频繁,穿着普通料子,买的却都是名贵药材,抓药的都熟悉她这张脸了。 小翠笑了笑:“还是抓三副。” 抓药叹息摇头:“你就听我一句劝,你家老人要是醒了,也是希望你们这些子女过得更好一些。” 言外之意,将死之人就是个无底洞,大把大把往里面填银子还不如活着的人吃好点穿好点。 小翠没有搭话,只从钱袋子里拿出药钱放在柜台上,提溜着药包就往家走。 一阵折腾,转眼就是正午时分。 墙头枯烂的藤蔓没有清理,就让它攀附在墙头,雪盖在上面,厚厚的圆润的一层,冲淡了一些萧条,多了一些可爱趣味。 小翠先把药拿进屋里,先用凉水泡上。 空出的时间,也不愿意闲着,拿了大扫帚将门口台阶上和院子门口的雪都扫干净。 差不多一刻钟,小翠生了炉火,将药壶放上去,转身又开始忙活午饭。 午饭吃得简单,揉了面,菜地里摘了白菜,做了碗疙瘩汤。 饭好的时候,从厨房窗户刚好看见庄黑推门进来。 正是中午,出了些太阳,他穿着的蓑衣和帽子上落的雪慢慢融化,嘀嘀嗒嗒往下滴水。 “回来了?刚好吃饭。”小翠隔着窗户叫人。 庄黑把脱下来的蓑衣和帽子挂在墙上。 正是中午,出了些太阳,蓑衣和帽子上落的雪慢慢融化,嘀嘀嗒嗒往下滴水。 厨房暖和,两人就灶台当餐桌,一人分了一碗疙瘩汤。 呼噜呼噜一碗见底,热乎乎的汤下肚,庄黑额头上就起了一层薄汗。 小翠用筷子挑着吃了两口,问:“有信了吗?” 庄黑又舀了一碗,摇头:“我托人问了,只知道又输了一场。” “至于,”他含糊着没说名字:“找了和他一起去的同窗,也都没有来信。” 小翠说道:“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说着这样乐观的话,却再也吃不下东西,放下筷子只说:“药好了,我装了送过去。” 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