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老战友难得见一面,不要搞得不愉快。” 老丁从胸袋里掏出打火机和卷烟盒,抽出一支递给雷啸鸣。 “家里都好?” 雷啸鸣这才松动,接过烟,咂么两口,“老样子,他们都在海蓝星,我一个人在雷柏。” “你老婆还想着要离婚?” “她最近不跟我说这个了,估计也累了,反正现在两地分居,跟实质上的离婚没什么区别。”雷啸鸣说起自己的事,倒是没什么避讳,神色淡然,“我除了按时给她们母女打钱,就没别的用处了,既不像个丈夫也不像个父亲,她有抱怨也是应该的。” “情报局的人,谁不是这样。”老丁叼着烟感叹,“我之前在情报总局还听到个笑话,说是局长老太太天天加班人都见不着,她老公以为她失踪了,报了警,警察局根据她的掩护身份查了一个星期,一无所获,无奈只得上报给帝都治安官。当时局长老太太在跟治安官一起指挥联合行动,正抓联盟特务呢,突然看见对方手里捏着张失踪人口照片,咦,咋这么眼熟,这才知道家里人找她都快找疯了。” 雷啸鸣扯了扯嘴角,不怎么笑得出来,他太清楚这个“笑话”背后的苦涩了。 “有时候我也在想,自己当初吃错了什么药,才会在情报局的申请书上签字。”老丁接着说,“不过算不上后悔,反正我孑然一身,比你们拖家带口的好上不少,这些年还算经历丰富,到死的时候想想,会觉得自己还是为这个世界做了不少事的——虽然都见不得光。” “毕竟要有人来做这些工作,不是你我,也会是别人。”雷啸鸣低声说,“能把一些危险挡在家人看不见的地方,对我来说,至少还算是安慰。” “哈哈哈,再这么聊下去,要成两个老男人的诉苦大会了。”老丁耸耸肩,试图缓解气氛,“那我的苦水可比你多,看看雷柏一卫,这狗娘养的地方,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坚持多久。” “转机不就在眼前么?”雷啸鸣意有所指,抬起眼。 “你是说……那位?”老丁挑起眉,“兄弟,不是我不信你,可你应该知道,这些年我做过很多尝试,想和外界沟通,揭发边境侯那些脏事,改变现状……” “边境侯在帝都星有人保,你我没有。”雷啸鸣淡淡道,“但这次不同,身份够高的人就在眼前了,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你是谁,这就让有些事情可以水到渠成地去办。” 老丁一愣,“……我的身份,你没有告诉她?” “毕竟你已经退休了,名义上不算情报局的人。”雷啸鸣笑笑,站起身,“那位是个好人,而且是个有能力扭转局面的好人,所以老丁,如果你还想改变些什么,不会遇到比这次更好的机会了。” 他言尽于此,重新摸索了一下脸上的伪装,确认没有问题,就直接离开了这间属于情报局的安全房。 老丁坐在原位,继续抽着剩半截的烟。 不过他沉思的双目之中,已不是之前的沧桑与疲惫了。 好像多年前,穿梭诡谲谍海亦无所畏惧的那个灵魂,又回到了这具苍老的身躯。 …… …… 叶莎睡得很不舒服,她没有认床的习惯,但睡吊床,对她而言还是太超前了点。 老丁把这座镇长小楼拆得特别彻底,连家具都没剩几件,本来平时就没人住,留着也是落灰。 为了招待远方的来客,当地人还是尽可能地找来了干净的床单,拴在支撑柱上做成简易吊床,并贴心地给叶莎单独留了位置最好的一间。 这所谓位置最好的一间,不过是向阳而已,少了空气中发霉的气息,但咯吱乱响的地板、呼呼漏风的窗户、满地爬的不知名昆虫,没一样能让叶莎睡着。 况且打满补丁的吊床一直在摇晃,只要翻个身,甚至呼吸沉重一点,叶莎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飘荡,越荡越精神抖擞,压根没有睡意。 叶莎坚持了大半宿,在太阳刚刚露头时,就爬起来四处溜达。 昨夜抵达,天色黑得要命,除了卡车那盏独眼头灯外,周围没有一丝光源。 直到现在,叶莎踏入院子,才终于在朝阳下看到这个小镇的全貌,比矿场那边的“难民营”好一点——但也仅有一点点。 整个小镇充满了破败的气息,房屋都是木制房,散发着腐烂霉臭的味道。 街道狭窄黑暗,没有任何路灯照明,路面的坑洼被泥沙修补,仿佛打了一地补丁。 镇内人很少,而且几乎都是老弱妇孺,大概青壮劳力都集中到矿场那边去了。 在这个人类可以遨游星际的时代,叶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