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愿被裹在厚厚的锦裘里。 兜帽镶着狐狸毛的风领,戴起来直要遮去眉眼,只露出个尖尖的小下巴。锦裘下隐隐有红色的光华流动——满刻的阵法四五个连在一起相辅相成,无论是防风还是保温,皆是做到了极致。 若是旁人看了去,定要捶胸顿足,这般精密的法阵若是做成法器未必不能封神,竟被拿来大材小用地当棉袄! 饶是凰愿被裹成了粽子,夙情仍旧不放心:“冷不冷?” “不冷啦。师父,好热。”凰愿靠着犄角,坐在夙情的头顶上。 龙鳞粼粼赤金、角浪如削凹峭、金色的兽瞳宛如一颗上好的宝石,其中光华流动,贵气天成——夙情的本体,正是一条修为臻至圆满的应时之龙。 他御风而行,似是穿越在云层中的金色闪电,须臾之间已在千里之外。此去极北路途遥远,夙情不愿凰愿舟车颠沛,化出原身驮着她,早去早回。 “热也不许脱掉,乖。”夙情哄道。 “嗯,师父放心。”凰愿自然知道师父的用心。北境寒冷,即便现在燥热,也需要十分小心,不然万一染了风寒,说不定还要连累师父。 “小心些,坐稳了。”话音未落,速度又变快了几分。在云海错莫间无所比照,若是贴地而行,想必应是连景色都看不清的疾速了。 极北之境常年冰封、清气稀薄,寻常修仙者到了深处御剑踏云皆无可能。他们已进入腹地,却仍不见夙情想要降落。 “师父,我们下去吧,这里灵气太稀薄了,消耗太大啦。”喊起来不一定听得见,凰愿蹲在夙情的头顶上,用手在他脑门的鳞片上比划。 “无事,再往前一些。”夙情并不当一回事儿,又飞了不小的一段距离。到了冰原的深处,他变回人身,横抱着凰愿小心翼翼地落在地上,然后背对她半蹲下|身来,“再往前的地方寒气过重,无法飞行了,我们需要走过去。上来。” “师父我可以自己走。”凰愿不愿意。 师父总是把自己当做易碎的琉璃,磕不得也碰不得,但他也会累的呀。 “上来。”夙情不多说什么,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好吧。”凰愿见他不为所动,咂咂嘴还是乖乖听话,爬上去环住师父的脖子。 等凰愿趴稳了,夙情起身掂了一下,才慢慢往前走。虽然背着凰愿、踩在湿滑冰面上,他仍旧走得很稳。 此地天寒地冻,夙情却是直裾袍之外只披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单织大氅,银线细细绣着卷草纹样,简单素净,衬得他眉眼俊秀,身姿挺拔,像是一柄黑铁利刃不为风雪所摧。 “雪原上气候不定,十分危险。”他缓声慢慢道。 “师父我不冷。”凰愿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有时候有凶兽出没。”夙情继续叮嘱道。 但大多的凶兽被夙情的威压震慑,并不敢来他面前寻死。 “这么冷的地方哪有凶兽,凶兽只有眼前一头。”凰愿趴在夙情的背上,将小脸贴在师父温暖而宽阔的后背。夙情穿得单薄,隔着衣料,她甚至有一种可以感受到他体温的错觉,让人忽然生出一种无比安全的舒适感。 “是,凶兽只有眼前一头。”夙情也不反驳,由得她胡闹,“能在这里存活的妖兽都不是善类。” “不过眼前的凶兽不凶,最温柔啦。”凰愿撒娇一般蹭了蹭师父的脊背。 被她这般直白地夸赞,夙情有些羞恼,耳朵在凰愿不曾注意的地方悄悄红了,但他却强装镇定,声音听不出一丝异样:“总之小心些,不管遇上什么,先叫我。” “知道啦师父,一定先叫你。”凰愿满口答应。 荒原上尽是万年不化的冰雪,一眼望去不知尽头,除了凶恶强悍的恶兽,或是少数珍惜灵植,几乎没有生命的迹象,远处连绵的山峰也是一样的灰白之色。天地之间,只有朔风的咆哮,再无其他半点色彩。 与梦境里相似的地方。 虽然四周都是毫无差别的积雪和石块,只有山峦阴霾单调重叠,但凰愿知道这是一样的冰原。 行至一处冰洞跟前,路面徒然变得平整,积雪渐渐稀少,只有万年不化的冰层在脚下凝结。 夙情终于应凰愿的要求,将她放了下来:“小心!“ 着地不久的凰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揽着腰护在了身后。待她定睛看去,才发现不远处有一兽峙立。 它形如豹而长尾,人首而牛耳,巨大的单目正凶狠地注视着两人,像是盯着入网的猎物,垂涎三尺。 是一只诸犍。 此妖生活在极北之地不错,但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