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潭影蹲在小麻雀的身边良久,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去看,只是专注着这只平常普通至极的小麻雀。 像是想要用力记住小麻雀的样子,记住小麻雀曾在风中颤抖。 远处天空抓人眼球的美丽夕阳好像不见了,身边好闻好看的花朵好像也全然消失了,春风,就连春风也无影无踪了。 世界一片默然。 除了安静的小麻雀和他专注的目光,好像这世界一无所有。 他自己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是身体给了他提醒,让他站起来或者换个姿势。 他的目光却更加专注、更加深了,可是那双依旧稚嫩的黑瞳中却仿佛生出了什么变化,一下子变得深不见底起来。 天色开始昏昏沉沉,他看了一眼父母给他的方便联系的手机,按下按键,小屏幕一下子亮了,傍晚6点10分。 不过他并不着急,他的父母经常加班,晚上回得很晚,并不会在意他这个时间在不在家。 他按灭了手机放进兜里,眯了眯眼,随后轻轻捧起小麻雀,起身走到一旁的花台处。 花台上有绿植,有鲜花,还有用于观赏性的小树,所有的一切都生机莹然,向世界昭告着春天的来临。 小潭影伸出一只手拨开绿植,随着他的手略微一顿目光顿地一凝…… 就在那被无限生机所围绕的遮蔽处,静默地躺着枯枝、落叶以及小花。 枯枝的生命即将流失殆尽,落叶开始泛黄,小花沾上了泥土,不再漂亮了。 不知小潭影想到了什么,他轻微地抿了抿唇,最终把手中的小麻雀也好好地放入了这个静谧的藏身之处。 他的手移开的一瞬间,茂盛的绿植迅速晃回原位。 花台还是那么完美,所有的花草树木都经过了精心设计,令人赏心悦目,无不绽放着美好的生命力。 小潭影的视线停留在那处绿植上,但又好像并没有停留在那处。 最后,随着一声尖锐的公交到站播报声响起,他人生第一次的短暂逃离结束了。 短暂到没人察觉。 那个晚上,父母都加班到很晚才回来,小潭影闭着眼躺在被窝里能够隐隐地听到从门外传来的争吵声。 他不去听,他在想,他在想那只小麻雀。 日子一天一天缓慢流淌,他的生活还是那样一成不变,吃饭睡觉、上学考试以及听父母的话。 他很听话,他很理解父母,他和父母之间从不吵架。 他看着他们的笑容,垂下了眼眸,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体在疯狂地躁动,他厌烦着周遭的一切。 周围的所有人都把一切无足轻重的事物视为争论的胜利品,都把一些可有可无的外物当做炫耀的资本,都把其他人当做可以随意踩踏的垫脚石。 不仅如此,他们肤浅,他们低俗,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从不思考,他们觉得非黑即白,他们讨厌常规被打破,他们厌恶新思想的闯入。 他们只要活着,以及欲望。 他们行走在前人所铺就的宽阔大道,从不仰望星空。 所有的一切都令小潭影感到窒息,他自己有时候也觉得是不是自己不正常,自己才是正常人中的异类。 可是,每当他看见父母投向他的那两双眼,他就退缩了,他极力压制着心中一切不好的想法。 因为,他从他们的眼中,看见了真诚的、沉重的期盼与爱。 正因为他明白,他明白天地之广大,他明白自身之渺小,他明白生命的绝望,他明白他的一切都无法脱离这里,他明白他们眼中的期盼。 所以他知道,他知道他只能站在这里,带着他们走下去。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从不叛道,唯一的一次意外是发生在一个令人无力的夜晚。 那是一个暴雨连天的夜晚,突如其来的大暴雨令所有人都手足无措。 本就加班到很晚的潭影父母两人回到家都成了落汤鸡,他们双双丢下手里湿漉漉的包,先后洗了澡。 小潭影在一旁帮他们拿出包里的东西,好好地放在桌上,然后用吹风机开着风力不大的热风好好地吹干。 妈妈洗完了澡坐过来,“来,吹风先让妈妈吹会儿头。” 小潭影没有递过吹风机,而是直接侧过身帮妈妈吹起了头。 本来还因为工作累死,回家的时候又遇上大暴雨烦躁不已的刘芝,见儿子一如既往的这么懂事,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 “还是生儿子好,没有白养你这么大哈,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