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也许是她没日没夜拼命跳舞,在这座到处都是房子的城市里依然无法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避风港。 现实告诉她,即使她有无边无际的勇气和信心,让她什么也不是的时候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可是现在,完美到找不到一点瑕疵的周翊然却说——你比我珍贵。 这样的肯定,无疑是这世上最好的赞美。 而那股被现实一点一点磨去的勇气和自信,似乎也在一点一点往回涌入她的身体里。 至少,她可以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不期然地,她想起了“救赎”这个有些矫情的词来。 她很难相信存在“救赎”,即使有,也是寥寥可数。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幸的人活着。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救赎”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更多的只是对生活屈服了,麻木了,认清了生活本来的真面目——苛刻、无情。 很遗憾,但她救不动如此平庸的自己。 “周老师,谢谢你。” ** 那个晚上,和晏晚儿预想的完全南辕北辙。 毫无睡意的两人相拥着,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大部分都是晏晚儿问,周翊然回答。 “你是说,当年那对偷拐你的父母呢?” “不知道,后面的事都是我父母处理的,而且那时候我还小,很多事都不懂。” “当年你看起来傻傻的,怎么后面读书这么厉害呢?还上了少年班。” 周翊然的胸腔在细细地震动着,愉悦的笑声跟着传出来,“可能我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晏晚儿照着他的胸口捶了一下,当然不会用力地捶,就是做个样子,“好好回答。”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那些题很简单,我看一遍就会。” 是了,有些事确实无法解释。 晏晚儿最后感慨道,“周老师,你就是个天才,以前在梅花镇的时候,被埋没了而已。” “再天才他也是个人。”周翊然的视线往下压,眼底是藏不住的温柔,“也会因为想念喜欢的女孩而苦恼。” 晏晚儿撑着手肘往上抬,“你想过我吗?就是离开梅花镇后,想过我吗?” “怎么可能不想?”周翊然修长的五指托住她的后脑勺,“我天天都在想回来。” “骗子。”晏晚儿重新倒在他的身上,失望又很伤感地说,“你要是真的想我,怎么会过了这么多年才来明溪?” 然后做了一个欲擒故纵的局,把她瞒得死死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入他的局。 周翊然抱紧了她,“对不起晚晚,让你等了这么久。” 晏晚儿很恍惚,她没有很生气,更没有很难过,但心里的疙瘩总是解不开。 她不喜欢自己这样矫情地纠结着。 “周老师,你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没有什么不能原谅的事。说到底,是我捡到宝了。” “晚晚,你不要这么说。”周翊然又搂紧她。 “我只是心里有点不舒坦,你什么都知道,而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周翊然还是在道歉,“晚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瞒着你,不管什么事,都不会再欺瞒你。够了,这次够够的了,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害怕,你知道后会离开我。” 到了晨光微熹时,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冬雨。 这种感觉是很安全的。 外面天寒地冻,她却可以躲在温暖的被窝里。 后来,她又听他说了很多他少年时、成年后的事,想从他只字片语间拼凑出他成长的轨迹。 可以说,离开梅花镇后,周翊然一路都走得顺风顺水。他的父母是高知,又因为走丢了一年多时间,夫妻俩像是要弥补这一段苦痛的分离和对周翊然的亏欠,更是尽了120万分的心,方方面面都对周翊然照顾得无微不至。 不像她,一路都走得磕磕绊绊。 这也是她感到欣慰的地方。没有她的地方,那个软弱胆小的小胖子平安无虞地长大成人,还成了一个优秀的大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