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还有一点儿小窃喜,自己是不是终于可以过上躺平的美好生活了。 是不是自己哪怕“愚且鲁”,也能“无灾无难到公卿”?可惜自己是个女孩,不过应该也差不多,连科举都考不了是不是就更不用卷了,督促爹爹好好干活,哥哥好好读书是不是就行了。 自己这个便宜哥哥虽然如今年级不大,但是看起来就是个好学生,就是性情傲了点儿,有一丢丢恃才而骄的感觉。如今才十三岁四书五经不仅仅是熟读,批注注释都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上次王臱还问自己和哥哥差不多大的丫鬟燕儿, “燕儿姐姐,哥哥是不是学问很好啊?” “那当然了,咱们大公子啊,那可是少有才名,早年不必姑娘大多少的时候,有个客人送了咱家一头獐一头鹿,关在一起。客人问大公子,‘哪只是獐,哪只是鹿?’獐和鹿都是稀罕畜生,咱们府上哪里见过,大公子当时看了一会儿竟都分辨出了,客人们都惊到了呢。” 王臱之前也听过哥哥獐鹿同笼的故事,总觉得是下面官员奉承爹爹的为了讨爹爹欢心传出来的,一个搁现代也就上幼儿园的孩子,能懂什么,怕不是胡乱蒙一下蒙对了罢了。 “姑娘可别觉得咱大公子是蒙的啊,老爷还问了公子是怎么答出来的,大公子可说了就是这《急就篇》中看的。不过要说啊,燕儿觉得还是咱二姑娘更聪慧儿些,别说燕儿了,就是咱大公子像姑娘这么大的时候怕也是识不得这么多字的。可惜姑娘不是个男子...” “不过,姑娘之前一向和二公子更要好的,如今怎么更喜欢粘着大公子了。哈哈,这样也好,燕儿也更喜欢大公子,大公子总是笑的,说话好听,二公子那院里总是闷闷的,人也没什么话。” 大公子王雱如今也不过十三岁,在心理年龄已经二十三岁的王臱眼里就和其他刚进入青春期,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学习又好,天天被别人捧到天上去的小屁孩没什么区别。 至于二公子王旁才六岁,更是跟王臱没什么共同语言。不只是没共同语言,王旁是个相对内向的孩子,逗弄半天都逗不乐,聊半天也说不出来几句话来的那种。 不过,王旁倒也是个聪明孩子,学习也努力,这在现代世界不过一个刚学汉语拼音的年龄,王臱拿着《急就篇》上的字去问他,基本上也都能答出来,而且对待王臱也是极其有耐心的,不会像大哥王臱问的多了,打扰了大哥的功课,大哥就会就叫奶娘把王臱带走,去找姐姐王旉(fū)。 王旉(fū)也不过才十岁的年龄,却也不能像王臱一般自由,上午要去常州刺史府上和其他官宦小姐们一起上学,下午要和妈妈学习女红,偶尔母亲还会叫去学习管家的事。全府上下感觉就只有王臱一个彻彻底底的闲人。 从小卷到大的王勉打算在成为王臱之后做一条咸鱼,珍惜童年好好享乐。想她前世小时候奥数英语钢琴学了那么多,现在呵呵,睡了一觉莫名其妙啥都没了。 如今阴差阳错有机会重来一次,那一定要“人生得意须尽欢”,“花堪折时直须折”。 王臱坐在院中树荫下的小板凳上,吃着小丫鬟燕儿从南市买的红豆饼,一面看着乳娘李氏指挥着小厮给自己支着秋千。 暑气逐渐退散,院中坐着还有一丝过堂小风真是美滋滋。 可府中众人却没有王臱这样的好心情,原因是老爷王安石最近心情不佳,整个知州府气压都很低。 北宋吏制规定知州两年一换,但在王安石上任之前常州知州两年间就换了八位,也就是说平均三个月换一位行政长官。新官上任三把火,加上频遭旱涝灾害,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困苦不堪。 王安石一到常州就准备好了大干一番事业,打算开运河,作为农业生产的基础设施,造福百姓,为此他特地向中书省上书请求久任(《知常州上中书启》)。 然而,治下各县对开凿运河的积极性并不高。此时司马旦(王安石好友司马光的哥哥)正任宜兴知县,就说“役大而亟,民有不胜”,劝王安石“请令诸县岁递一役,虽缓必成”,意思是让每个县轮流承担,每年只做一小部分,慢慢完成。 但王安石并未听劝,七月一到常州就紧锣密鼓地坚持安排开了工。但秋季雨水很多,民工苦于劳役,甚至有因而丧命的。工程不得已而停下来。 王安石自己的懊悔自责,加之同僚们的口诛笔伐,心情就更加e,就连一向放浪的大公子王雱这段时间也不敢作妖,生怕在触了爹爹的霉头。 王臱小朋友还在为自己穿越成统治阶级官宦小姐的事而激动,并没有被家中的阴沉所感染。夫人和老太太也觉得没必要约束一个傻气初愈的三岁小儿,是以王臱在家该打秋千打秋千,想上街就让小厮妈妈带着上街,院中不时能传出王臱的嬉笑声,倒为府中添了几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