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晾,省得再辛苦浆洗一遍。” 冰嫣努努嘴,故意调侃她,“万一衣裳全淋喽,第二日没得穿可怎么办哟!” “冰嫣姐姐!”小使女咬着唇,别过脸不再理人,指甲轻抠着黄花梨木托盘底的镂空花纹,让冰嫣瞧见后不由打趣她:“你这小妮子倒好,才讲两句就变脸了,日后谁还能同你玩笑。” 小使女慌张摇首,叠声讲不是如此,“姐姐有所不知。我方才听来小厨房送菜的张婆子讲,一个时辰之前金吾卫们在护城河内打捞上来一具尸体,有眼尖的认出那人是近日甚为风光的元氏三郎。” “金吾卫同仵作一起勘验现场,确认元三郎是昨晚因醉酒后碰巧赶上雨路湿滑,不小心失足跌进河中溺毙身亡。那么一个俊俏儒雅的郎君愣是被河水泡得身体发涨,模样不忍直视,可怜我还曾在他身上压注了一缗钱,赌他定能摘得下届科举的状元头名,目下倒是好,那元三郎人一没了,压注的钱都没了下文。” 一阵珠玉清脆碰击声自背后响起,二人住了嘴,回首福身行礼。 雪嫣挽了珠帘,侧眸看主子迟迟未行,描绘着精致妆容的面庞有两分恍惚,暗自忖度是否该出言提醒。 不过好在顷刻间主子便抬步坐到摆满朝食的案前,屏退了一屋子的使女,仅留下两个心腹,捏着勺柄舀了些汤水,置于唇前轻吹。 “事情办得如何?” 闻言,雪嫣上前两步,垂首回禀:“黎娘来信说,她已告知弘农元氏三房元弼溺毙之事,并把搜罗到的元弼花重金购嫡子身份的证据,以及元弼之前在临江郡涉嫌杀害宋、林两位郎君的事情彻底摊了出来。” “元氏三房夫妇骤然知晓认了个杀人犯当儿子,吓得险些晕厥,后来恳求黎娘给指条明路,如此便依照您预先制定的计划一步步顺利进行。目下三房已遵您意在黎娘的协助下,从族中遴选出十五名资质尚可的子弟,记到嫡出名下好生栽培,约莫一年后便会进长安入族学就读,届时再从元氏十五名子弟中挑选出翘楚者为我们所用。” 冰嫣率先伏身跪倒施大礼,“恭喜娘子,获弘农元氏一大臂力。” 拾箸夹了块鱼肉,楚黛细嚼慢咽后睨向两个使女,但笑不语。 不仅仅是弘农元氏入麾下成为臂力,便连阳安郡主府也将欠着她一份情面,日后办事免不了需要些便宜,届时取来这份情面和弘农元氏,倒能省去不少麻烦。 她慢慢敛却笑容,眉目间盈上一片平淡之色,“夜哲人呢?” 打从昨日他人一回到府中,便不曾踏出过房门半步,现下晨起该用朝食,按理讲人也该出来用馔,毕竟是个爱吃的不会委屈了自己。 “这……夜护卫在小厨房那边。”冰嫣面有为难之色,支支吾吾道:“闻说是在等着第十三头烤全羊。” 楚黛不解,“第十三头?” “没错,大概是因夜护卫昨夜一整宿未进食的缘故,天色没露鱼肚白时,跑到小厨房一口气连吃了一整头烤全羊、三只黄金鸡并两只烧鹅。犹觉未饱之下差点儿把您的朝食都抢了吃,幸好厨子发现及时给他烤全羊吃,这不烤着烤着就第十三头了。” 默了一默,楚黛撂下筷箸,嗤笑:“难怪今儿味道吃起来比往昔要香,敢情这朝食是从虎口夺下。”继而吩咐道:“你们去把夜哲叫来,再告诉他如若不来的话,以后一口东西都没得吃。” “是!”雪嫣同冰嫣抿嘴憋笑,还是娘子英明,只要拿捏住吃食方面,夜护卫必定是要无可奈何的就范。 夜哲是在楚黛用毕朝食后才踏进门槛,彼时他一张脸耷拉老长,磨磨蹭蹭跨进内室满面不情不愿地杵在屏风边,不时抱着只油乎乎的烤羊腿啃上一口,眼睛乜斜书案后面持笔蘸墨的某人,冷哼了声。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他干巴巴伫立,一整只羊腿都啃了大半,对方仍旧专注提笔勾描一幅画,不像有话要说的样子,渐渐有些坐立难安起来,嘴上故意扯下块羊肉‘吧唧吧唧’使劲咀嚼,发出极大的声响,企图实行干扰计划。 毕竟,在一位教养极佳的士族贵女眼中,是决计不能容忍跟前出现任何有失礼仪之事,吃东西吧唧嘴便是一大忌,他想先挑起她的不耐。 果不其然,书案后楚黛手腕微滞,轻蹙了眉头,掀眼睇向吃个烤羊腿不停吧唧嘴的夜哲,不禁生出两个疑惑。 这东西就当真有那么好吃吗? 一大清早便吃如此多的油腻之物,身体当真能吃得消? 兀自迷惑少顷,再低首去看宣纸时,久久未动的笔尖竟落了滴墨,画中央陡晕染开一团很扎眼的墨色,彻底破坏掉画中连绵起伏的山峦风景。 她怔了一怔,哀叹一声,这位置滴得倒好,连个补救的办法也没有,兴致索然地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