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之上,周钧按照惯例,打算先问战事。 看向武将那一列,周钧先是一愣,接着皱紧眉头,开口问道:“郭子仪呢?” 负责朝会点卯的内侍,连忙走过来,小声说道:“郭将军昨日突发恶疾,医师也瞧了,说是要静养多日。” 周钧看了那内侍一眼:“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染了恶疾?” 内侍缩了缩脑袋,不敢答话。 周钧又将视线,投向朔方军中的数位将领,众人垂首,皆不言语。 周钧冷哼一声,心中骂了一句,老滑头。 将郭子仪的事情暂且放在一旁,周钧向百官说道,今日的朝会,主要讨论三件事情。 一、北唐水师需要重新组建,一是要将在内河中的战船改建成海船,二是要重新启用各地的造船工坊,三是要开始训练水手,整装武备。 二、朝中新设一监,名为宣文馆,主要是将教坊和守藏的部分职能合二为一,再统管书籍印刷和邸报撰写。 三、北唐重开科举,无论是考官、恩制、场所、修治等等,都要事先做好规划。此外,由于这一届科举,工商杂学之家,是第一次被允许参加,所以对于杂户学子的选拔,需要进行专门的甄别。 首先是水师的问题。 北唐攻下大半个河北之后,数百里的海岸线上,居然凑不出几艘像样的战船。 百年前,唐军大将刘仁轨从山东半岛出发,统领一百七十艘各式战舰,在百济白江口(今韩国锦江口)与百济和倭国的海军,爆发了大战,唐军大胜。 关于战况,史书中有载,『仁轨遇倭兵于白江之口,四战捷,焚其舟四百艘,烟焰涨天,海水皆赤,贼众大溃』。 而安史之乱爆发之后,沧州、幽州附近的战船,被安禄山下令拆解,船坊也被勒令关闭,整个河北的海军实力,可谓是一落千丈。 如果此时燕军和南唐,从海路进攻沧州,那么北唐在海战上,几乎是没有任何胜算。 所以,周钧将杜环任命为沧州水师的都尉,又将那些从大食回唐的士卒,编为一旅。 接着,是宣文馆的设立。 周钧以内侍监范吉年为宣文馆主官,统管馆内职事。 对于这个新设的部门,朝中文武都兴趣缺缺,众人都以为它是用来安排歌舞和文集的闲处,所以对于此事也无人反对。 最后,轮到第三个议题,讨论如何重开北唐科举。 在这件事情上,朝堂上的百官吵成了一片。 周钧听下来,争吵的焦点无外乎三个。 第一个是科举考官的人选;第二个是科举名额的限定;第三个是审卷判分的规则。 这三点,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朝中各个派系,为了争夺人才,培养党羽,而进行的政治博弈。 周钧见众人争执不休,眉头皱起,慢慢抬起手来。 朝礼太监见状,连忙高声喝道:“肃静!” 见百官慢慢安静下来,周钧清了清嗓子,当堂宣布:“这次科举,乃是大唐数年来第一次重开,对于天下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来说,至关重要……我问你们,这次科举之中,什么才是最关键的?” 百官面面相觑,无人作答。 周钧:“是公正!国家选拔人才,倘若做不到公平公正,那还如何服众?!” 朝中官员纷纷点头。 周钧:“此次科举的制度,相比以往,有『四改三废』之变动,请诸位听好。先说『四改』,它们分别是锁院、别头试、弥封和誊录。” 众人听见这些名词,皆是一头雾水。 周钧解释道:“所谓锁院,即一旦有官员,被任命为科举考官,那么他就必须立即锁宿在官所之中,在大约五十天左右的锁院期间,不得回家,不准见亲友或与院外臣僚交往。” “所谓别头试,即为考官回避。食禄之家的子弟,参加科举考试时,必须加试复试。主考官的子弟、亲戚参加考试时,应该另立考场,另派考官,此即为别头试。” “所谓弥封,即为糊名制。就是考生答完试卷之后,考卷上的名字、籍贯等阚录,会被全部用册条弥封,使得无人能够看出此卷的作者身份。” “所谓誊录,就是组织文吏,专门誊抄考生的试卷,再将誊抄件,呈给考官,供其阅览和评判。借助此举,可以彻底杜绝考官通过考生笔迹,或是事先约定好的隐匿标记,来达到舞弊的目的。” 周钧停顿片刻,不顾满朝文武的震惊之色,继续说道:“再说『三废』,从今往后,杜绝行卷、公荐、连乡,若有犯者,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