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奴牙郎 数日之后,周钧站在京兆府狱的栒房里,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喊冤声,脑中却想着前世史书中,那段关于天宝四载兵部署吏案的记载。 案件的起因,源于李林甫使人揭发兵部铨曹不法之事,借以打击李适之。 兵部胥吏六十余人,被审问数日,但终无结果。 于是,京兆府遣法曹吉温协审,御史台又遣主簿罗希奭助之。 二人皆是酷吏,提重囚施以酷刑,或杖或压,呼号之声,令人惨不忍闻。 兵部诸吏见受刑之惨状,无不惊骇莫名,皆自诬服,无人再敢违其意,顷刻之间狱成案结。 吉温、罗希奭二人,罗织罪名,严刑逼供,也因此被人恶称为『罗钳吉网』,当为李林甫之爪牙。 而兵部诸吏,认罪状成,得呈圣人,玄宗观之,却仅仅只是下敕责备了兵部侍郎,并没有责罚兵部中的任何一人。 这桩案件,后世史学家在研究史料的时候,发现了几个疑点。 首先,史书描述这桩案件的时候,用了『诬告』一词,但不少史学家却提出了质疑,李林甫构陷政敌,多谋而后动,没有证据就上奏言罪,这本就不符合他的性格。 其次,得了揭发兵部的上奏,李隆基立即下旨,不仅逮捕了六十余名兵部胥吏,还责京兆府和御史台联合办案。倘若只是诬告,那么必定不会引起皇帝这么大的反应。所以史学家猜测,或许李林甫所奏之罪确有其事,玄宗才会如此重视。 最后,吉温与罗希奭罗织罪名,严刑逼供,寻得兵部诸吏的认罪书,玄宗看了之后,先是斥责了兵部侍郎,接着将关押的六十余人全部释放,没有任何责罚。 关于这一点,后世推测,可能吉罗二人,根本没有寻得兵部犯事的确切证据。玄宗见了认罪状,又闻得内情,知晓不过是屈打成招,便没放在心上。 想完这些,周钧抬起头来,看向栒房中的诸人。 一人留着两撇八字胡、嘴巴尖长、腮部少肉、面有谄附,正是京兆府的法曹吉温。 一人少言寡语、神色阴冷、不苟言笑,乃是御史台的主簿罗希奭。 另一人耳高于眉,鼻直口方,谈笑风生,却是大理寺评事元载元公辅。 再加上周钧……京兆府、御史台、刑部、大理寺,虽然来者都是末官之流,但一府三司的豪华配置,却也算是齐全了。 而这四人当中,又以周钧的官阶最低。 本来刑部推举的是另一位主事,但亏了李林甫的力荐,再加上李隆基对周二郎印象颇佳,周钧这才有机会参审此案。 此时,兵部署吏案已经审了有些时日,还是一无进展。 周钧、吉温、罗希奭和元载,均是刚刚被召至京兆府狱中,开始接手兵部署吏案的审理。 四人看了之前审案的阚录,对于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意见不一。 吉温认为兵部诸吏抱团守口,不上重刑,恐难得罪状。 而元载却认为唐律有云,对疑罪之囚,不得严刑逼供和使用酷刑,倘若主审者有违此例,最高可判流刑。 至于罗希奭,则是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元载眼见与吉温争论许久,依然不能说服对方,便对周钧问道:“周令史如何看?” 吉温瞧了一眼周钧身上的赭黄吏袍,面露鄙夷之色,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周钧又看了眼案台上的阚录,对元载回道:“钧才接手此案,不急言刑,且容某再看看。” 元载见状,凑近到周钧身边,小声说道:“倘若任由那吉温,胡乱用刑,此事一旦传将出去,你我头上怕是都要扣上酷吏的恶名,于仕途不利啊。” 周钧听完,这才晓得,原来元载自始至终不同意吉温用刑,并不是因为唐律,却是为了仕途着想。 周钧对元载点点头,对吉温拱手说道:“兵部诸吏是否有罪,尚无定论,倘若现在用刑,恐受诟病。” 吉温冷哼一声。 周钧又坐到案台前,开始翻看起宛如小山一般的案宗和阚录。 元载叹了口气,也坐了过去,一起翻看了起来。 不久之后,吉温突然拍手笑道:“有了。” 周钧和元载朝吉温看去,只听后者说道:“唐律不许对疑罪之囚严刑逼供,但没有禁止对重犯上刑吧?” 元载不明所以,看向吉温。 吉温阴恻恻的笑道:“吾等从囚牢中提一重犯,于兵部诸吏面前严刑拷打,惊惧惶恐之下,那些人岂不全都招了?” 元载苦笑,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