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时候,这事到也不见得会这么棘手。但是赈灾物资这敏感之事,落在老国公这处,也是鞭长莫及。 恰好此时孙蓠回了府中,早晚......这偌大的家族还是要交到她的手中打理的。 “您心中对此事可有猜测?”这事情的确不好办,只怕其中是多方利益纠葛才生出这样的事端。 可是,若是当真要摆平此事,只怕少不得要动一些人了。 见老国公缓缓摇头,孙蓠脸色更是严峻了几分,她听得老人在旁缓缓开口道,“这事若是不清楚原委,谁也不知晓其中到底牵扯着谁。这一趟江南是非多,小心为上。” 虽说担心,老国公却仍旧狠了心,将这事交了孙蓠去做。无他,只有经了这些事,才能撑得起整个国公府,才能撑得起孙家。 两日后,孙蓠带着梨月启程江南,至于国公府则是对外宣称孙蓠身子骨弱,府中好生将养。 此事不过是偌大的京城中偶有的小插曲,倒也无人在意。只是孙蓠离开后的第三日,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国公府门口,许久都不曾见有人从里头出来。 只是偶有人从马车中掀起了帘子,露了个脑袋出来又极快的将帘子放了下来。 “怎么?我听闻她待你极好,这一出京城,若是你没有几月,只怕是回不来的,你不是去看看她?” 谢知然在马车中说着风凉话,手中折扇一收,瞧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小娃娃,这做派潇洒极了。 今日本就要离开这京城了,结果自家小外甥说是要来这附近转转。不过是些小孩子心思,稍稍一想,便知晓他这外甥图个什么。 但是,来了却不下马车,若是要他说,他这小外甥,不仅应该下马车,还得登门好好拜访老国公一番。 毕竟太傅府与国公府两家速来无旧,多是点头之交。 能与国公府搭上点什么关系,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摇了摇头,谢知然也不知晓现在的小娃娃一天天的在想些什么事情,既是不愿意下马车,他下去登门拜访便是了。 谁知,他才刚刚站起身,旁边这个小子就开始使坏。 “松贵,走了。” 人是程诃的,自然是听程诃的话。这会儿也不知道马车里头有人站起了身,便直接赶着马车离开了。 谢知然:“......”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己外甥竟然这么心黑。 若只是寻常小辈倒也罢,但是面前这个,虽说是自己的外甥,但是更是皇帝的儿子。 心头蹭的冒起来的火气,瞬间又被自己的理智该一手灭了,只不过浅浅叹了口气。 余光略过面上宛若结了一层冰霜,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的小娃娃,惋惜着也就是年少时不知晓这见一面有多弥足珍贵。 马车一路沿着青石板路走的远了,程诃才拉回自己的思绪。双唇抿的有些紧,想起了皇帝昨日与他说过的话。 “你四哥与六哥在朝堂之中已是颇有建树,在朝臣之中也是各有威望。” “寡人希望你,此去三年,能够更胜你两位兄长,你觉得能否做得到?” “江南一带如今甚是不太平,你这一趟,便是去替寡人瞧瞧,你四哥在江南究竟将赈灾这事办的怎样?嗯?” 跪在太极殿中,如皇帝所愿,程诃将此事接了下来。之前两日,他心中都未起任何波澜。 直至现在,马车方才停在国公府门口,他想起了曾经与孙蓠所说的话。 他那时候许诺,不会对四哥下手——而她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好似只是淡淡一笑,他当时并不明白其中究竟是什么含义,这一刻,究竟是明白了。 并非是他想不想下手,不过是帝王想朝着四哥下手,他便只能万死不辞的做帝王手中的那柄锋利的刀罢了。 至此,程诃唇边忍不住溢出一抹笑,看来他的父皇终究还是偏心六哥的,将这样的差事交给他。 四哥在朝中声名过盛,于是他便要去杀一杀程钰的意气风发。他与四哥两败俱伤,而程牧乘只需安然无恙在京城,做他的辰王。 父皇,当真是慈父,令人感动。 或许是这笑容过于瘆人,谢知然瞥见的那一瞬间,心中不免震惊,“你—你怎么,笑的——” 那般神情,谢知然实在是不知如何形容,但是看向少年的目光终究是多了几分复杂。 而少年微微一笑,马车外不知何时下起的小雪拂过少年面上,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