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国公的话，孙蓠心中有几分复杂。 就凭着孙楚卿与程钰这哥俩好的关系，再加上四皇子本身就是个风光霁月的君子，若是当真称帝，必定是勤政爱民的明君。 这样看来，爷爷怎么都该更加偏向四皇子一些，可是老国公却貌似没有这个倾向。 “小七，你要知道，四皇子如今在朝中的确赞誉有加。可是帝王之心最是难测，若是有一天四皇子的风头超过了帝王……” 说至此处，老国公也是有感而发叹了口气，随后眸光幽幽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得不说，老国公的确将朝堂之事看的很透，如今皇帝正值壮年，夺位之事尚且算不得明朗。 “可是，哥哥与四皇子走得近，您不担心吗？”这也是孙蓠最担心的问题，程牧乘可不像什么礼贤下士，心胸宽广之人。 至于自家哥哥那样的人，没为四皇子打抱不平就不错了，孙蓠更是半分指望都没有。 老国公却是回头看向孙蓠，微笑着道，“小七，于你兄长而言，四皇子的确是难得的良师益友，与这样的朋友交情甚笃，也是人生一大幸。” 的确，那两人之间的相处十分契合，便是孙蓠这种天生凉薄之人都偶有艳羡这般情谊。 “退一步想，如若未来上位的新帝当真因此而为难你的兄长，爷爷亦可用满门军功换得你与你兄长的全身而退。” 这话说出来时，孙蓠心中忍不住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她竟然从不知道，爷爷还做了这样的打算。 少女眼的震惊被老国公看在眼中，他抬手抚了抚少女细软的发丝，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伤感。 “爷爷曾经与你说过，我们孙家始终以天下万民为己任，护国守疆土，又何必要被迫卷入这权势的斗争中……” 孙蓠突然从老国公的双眼中读出了一丝遗憾，人挣扎于世间之中，总是身不由己。 终究不过是初心易得，始终难守罢了。 双眸忍不住有些湿润，孙蓠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爷爷这般想，也不怕孙家的先辈们怪罪下来，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 这般童言无忌，老国公着实是被孙蓠给逗笑了，笑完了便开始安慰已经红了眼睛的小姑娘，“先祖们在天之灵，又怎会不知我们的处境，定然也是明白的。” 想起当初的事情，老国公看着面前的孙蓠，心中又忍不住愧疚了几分，“当年爷爷最是后悔的事情，便是将你送入了宫中，刚刚去的那些日子很难熬吧！” 便是这句话说出来，孙蓠这下彻底忍不住了，眼泪就仿若是不值钱的一般，一颗一颗往下掉。 孙蓠她想不通，当真是想不通。 那些事情都是“孙蓠”所经历的，为何她现在眼泪掉的这么凶呢？ 老国公瞧着她这般也是心里难受，抱着小娃娃又叹了口气，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愁过了。 “是爷爷对不住你啊！本以为送你去宫中成了公主，对你而言会是好事，却没想过，你那时候年纪小会在那里头这么难捱……” 这一晚上，孙蓠哭的很惨很惨，甚至不知道哭到了什么时辰，只觉得哭着哭着就累了，再然后……她就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外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天光大亮。 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孙蓠还有些懵懂，打量着周围的摆设，想了好一阵子才记起来是国公府里头自己的房间。 瞬间想起来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不会是看她睡的这么香，所以根本没有叫她吧！ 孙蓠瞬间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立马起身自己穿好了鞋，穿着一身单衣就准备跑出去。 刚刚冲到屋子门口时，便被外头的人“啪”的一声推了进来，好在一人停的及时，另一人退的及时，不然整个国公府大早上就要闹的鸡飞狗跳。 “欸！你干什么呢？一大早起来就蹦蹦跳跳，有没有点世家贵女，皇家公主的气质啊！” 进来的是孙楚卿，原本孙蓠还惦记着这个便宜哥哥出征自己没能赶上，这会儿好，方才的匆匆忙忙全都忘了个干净。 这人就是有本事，让人看着就生气，一旦开口说话就更加生气。 本来准备和某些人直接吵一架的，但是余光突然暼见了这人已经穿戴好了，这时候手上还提了吃的来，大概是给自己送早膳来了，也就是一瞬间，孙蓠突然觉得没什么好吵架的了。 身子侧开，直接让人走进来了。心里头想着，就当做是今天送他出征，心情好点，也懒得和他吵了。 谁知道，孙蓠已经这般宽宏大量了，偏生这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进了门还要多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