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这两天,瞿万里一直冷着孟知尧。 每当就寝时看见龙床,他都忍不住要掉眼泪。 那段被扣在山里,只能睡在孟知尧房间角落的一张竹制躺椅上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他扑进温暖的窝窝中,往左滚一滚,往右滚一滚,玩得不亦乐乎。 是夜,寝殿吹灯,排屋也暗了。 晓春睡不着,索性往外走。 “春哥,你去哪?”小弟快要睡着了,被他吵醒,迷瞪问。 小弟叫王捐,十三岁,瘦猴般的个头,晓春灵机一动,把他也捎上:“走老弟,跟哥去出个差。” 王捐半梦半醒:“大半夜出差?陛下让我们去的?” “走就是了。” 看见黑黢黢的天子私库大门,王捐清醒过来:“出差?” “走吧!”晓春拐着王捐的脖子,强行带他进去。 老官儿听到响声,打灯笼出来:“晓春?干啥嘞?” 晓春:“老官儿,找个能藏身的宝箱,陛下有大事要办!” 老官儿机灵着呢,上回晓春藏进宝箱里,也不仅踪迹,今晚从外头回来,肯定是查这个古怪事的。 “好!”老官儿二话不说,开了库房,“昨天晚上,你那宝箱也消失了,我给你再清一个出来。” 这里能藏人的只有最大号宝箱,晓春进去后,还能勉强塞个王捐。 合上盖子后,里头一片漆黑。王捐浑身不自在,扭了两下之后想要起来:“不行啊,我想去尿尿。” “什么时候了你尿尿?”晓春不让他去。 王捐非要去:“来得及的,我很快。” 说着就打开了箱盖,晓春不得已跟着起身,两人朝外要走出去,正好对上一张惨白加青黑的人脸。 “啊啊————!!!” 那张恐怖的人脸动了动,无奈出声:“晓春头领,是在下。” 晓春伴着脑鸣,两眼昏花地努力辨认:“徐大人?” 徐相土顶着那张熬夜通宵的虚脱脸,蹲在宝箱外面,看一大一小两人表演金蛇狂舞……意外之余又高兴他们让这个差事增添了几分乐子。 王捐跌坐在盖子上,拔剑四顾心茫然:“这是哪里?” 四周都是石壁,还有一条“天梯”悬挂在头顶,乌黑的夜空缀着繁星。 徐相土:“松河村,孟知尧家后院的枯井里。” 晓春没见过这世面:“好快!我们刚合上盖子,再一打开就到了?” 徐相土点头:“在下从天黑就蹲守在箱子边上,期间打开过两次,都是空的,或许这一回你们只是人过来了,箱子没有动。” “好奇怪啊。”晓春拉起王捐爬上去,“你去尿吧。” 上面也有御林军在,看见自己人,御林军指往屋外的山里:“陛下吩咐,不得使用这里的东西,要去外面解决。” 王捐皱眉:“陛下什么意思?” “此处充满着妖异,谨慎一些为好。”晓春拍拍小弟的肩头。 徐相土从井里冒出一颗头,两只眼睛仿佛有自己的想法,都快闭上了,而他说话还很有精神:“在下有个猜想。” 孟知尧被带走的当天,齐闰月也收拾了包袱,不管白天黑夜地奔帝都找爹去。 陈大娘一行人给她塞了许多吃的用的,尤其是钱,紧紧握住她的手:“闰月,你现在是全村的希望了。” 齐闰月两行热泪留下来:“我知道的。” 毕竟是冒犯了皇帝,大家不求齐闰月手眼通天,能传回几个一手消息就好。 村里唯一的人脉走后,陈大姐正色通知几位大家长:“小皇帝不像是有要杀里正的意思,在闰月传回情报之前,大家好好修路,不要想别的。” 孟老大首先点头:“好,大姐你说了算。” “小皇帝留了人在这里监工,”陈二叔紧绷的脸部放松下来,“他只拿了里正一个人,真要有所行动,不可能放过我们,起码我和大姐都算从犯。” 齐闰月回到齐府,一群小厮在修屋顶。 “大姑娘?” 一个人塔中,几双眼睛乌溜乌溜盯过来。 齐闰月朝他们点点头:“我爹在家吗?” 扶手脚架的其中一个小厮愣愣地摇头:“姑娘您走后,老爷在衙门住了小半个月,一次也没回过。” “这么忙?”齐闰月嘀咕,她往自己房间走去,想着要是等不到人,就去衙门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