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病了两日。
江叶骅进屋时,裹在厚重毛毯的青年席坐榻间,捧着茶盏,时不时打起寒栗。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方睡醒不久,那双冷淡的清眸泛了红,水雾雾的。
“啧,”江叶骅在榻前来回走了两遍,“小师弟,你这般,我都不忍离去了。”
明日,他和哥哥要去妖界。
妖界特殊,十二月与一月交汇之际,血月会从妖界升起。
当夜,妖邪之气会达到顶峰。
他们三师兄身为最强大的妖皇,受到的影响比所有妖都要剧烈,故而每年这时候,他和哥哥、四师姐都会去妖界相助。
“白煞如何,可有交代。”朝岁带着鼻音,含糊道。
血衣母痋虽在他们手上,但如何控制母痋引出众弟子身上的子痋,别说青阳宗一派仙修,就是寻常的巫幽门人,都不知道如何做。
说起此事,江叶骅脸一阵青一阵红,昨天咽下的火气重新腾了起来。
那白煞,各大刑罚用遍了,竟是硬骨头,不吐露巫幽门半个字。
他听闻后,昨夜亲自去了暗塔,发现此人确实嚣张,一边不交代,一边还有力气挑衅他。
奄奄一息都要大放厥词,说这些天受的苦刑都是给他挠痒痒,他们青阳宗,是不是在跟他小孩过家家。
若非一众长老拦着,江叶骅挽起袖子,打算连夜学搜魂术了。
搜魂术是阴邪之术。
此术可夺人记忆,半点不费口舌审问,不过邪术之所为邪术,便是因其有违天理。
被搜魂者,除了要忍受神魂撕裂的痛苦,事后轻则失忆,脑海一片空白,重则魂飞魄散。
身为仙修,若用此术,变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与邪修何异。
白煞就是捏准这点肆无忌惮,皮肉之苦很难让他开口。
故而一时间,审问僵住了。
朝岁见他神色,猜到大概,能狠心挖掉眼珠做痋巢的人,皮肉之苦算什么,恐怕白煞在青阳宗受刑的日子,比在巫幽门还轻松。
江叶骅见杯里冒着热气,望了眼门口:“我那弟子给你烧的热水。”
朝岁挑眉:“嗯。”
江叶骅想到正在扫洒庭院的少年,确认了朝岁对其的态度,“我那弟子如何得罪你了,”全峰的活儿,要他一人完成。
病的这两日,全峰回荡的笛音是烦了些,但此事朝岁有些冤。
今日才是扫洒弟子第一次当值。
也就扫扫门庭,而且他怎么也没想到,小魔头连用法术偷懒都不会。
他这个年纪,已经学会御风诀,将地面的枯枝烂叶、野石头扫起,丢到臭老道身上,弄个小土堆给他埋了。虽然臭老道转头召风卷起漫山遍野的枯花野草,给他直接盖了个山丘,他钻出来都花了几天几夜。
臭老道欺负他那时候灵海小。
虽说,至少比现在的旷阔......
神识扫了眼现在的灵海,朝岁难得有点郁闷,他抿了口热水,“连法术都不教,这会当好师尊了。”
江叶骅瞪圆了眼:“我第一天就把内门心法教了,还要怎样,师尊教我时,也是如此。”
心法在,剩下的法术去道法阁查阅修行即可,谁还手把手教,又不是小孩,何况每月有玉蝉供他们争抢,赢了还能得到他亲自解惑。
“想当我徒弟的,外面抢破头了,你还为他叫冤,”江叶骅道,“暮古圣地早想把他们那少主塞给我了,我不要而已。”
七千年前,世间有十方圣地,后因灾劫纷纷覆灭,如今只剩三大圣地,暮古正是其中之一,虽有落寞之势,然祖上辉煌,族内曾有飞升者,子嗣后裔修行起来比旁人容易许多,且圣地有神器相护,底蕴强大。
朝岁朝门外望了眼,嗓音残留着丝丝哑意,“说不定过些时日,缘分就到了。”
江叶骅见他不适,没有多留,将一瓣干莲叶递去,“哥哥说若病痛缠身,可佩戴此物。”
江叶骅说着十分纳闷。
他记得往日在师尊身边修行,沈白休修为低归低,体魄并无异样,好歹金丹修士,哪会动不动感染风寒,之后只听闻他出师后诸多恶举,没听说弱不禁风。
怎么来他宗里了,身子骨愈来愈弱,还一病三日,颇有一蹶不振的迹象。难不成,真是跳河自尽后刺激太大,道心破裂,真身摇摇欲坠了。
江叶骅心虚地碰了碰鼻尖,想了想,拿出点刚发的俸禄,分了朝岁一小半。
“拿去补补。”
朝岁低嗅莲叶,指尖摩挲着叶片纹路,琢磨之际眼角余光扫到灵石。
他眨眨眼,将灵石捞到了怀里。
先吸,吸完灵炁再说。
江叶骅走后不久,榻前多了堆灰暗的灵石,朝岁重新睁开眼,细长手指捻起莲叶,左右打量。
莲叶上有法咒存在,触碰时,原主体内的禁咒有所缓解。
江叶草多半知道什么。
朝岁捏下颌沉思,视线中,多了颗红彤彤的灵果。
“后山摘的离火灵果,”不知何时,嬴辛站在榻边。
少年睫毛很长,离近了,一根根乌睫清晰可见,带着微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