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团来得快走得也快,杨老就只在叶青住的院子、目前正在负责的朱圈牛棚还有屯子里即将开建的卫生站几个地方转了转,之后就没怎么多耽搁,急匆匆地又走了,甚至整个过程几乎都没惊动屯子里看电影的那帮社员。
只杭廷芳留了下来。
她还有任务,需要就这次的这个罂粟粉案,对叶青再做一次采访。
不过,考虑到这个案子的性质,如果登在《蓟城日报》上面可能会引起老百姓无端揣测和恐慌,所以这次的报道只能发表在内部报纸上面。
听说要登的可能是内参,叶青惊讶又惶恐,好在杭廷芳宽慰她:
“放心,这次的报道不是以你为主导,放在内部报纸上,也主要是对各个单位的领导同志们起一个警示敲打作用,让他们明白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不能因为现在年代和平了就放松警惕了,硝烟战确实是已经结束了,但没有硝烟的战争,却从未停止!如果我们稍有松懈,资本主义必将渗透到到每个行业每个角落!”
叶青这才放松下来。
她对杭廷芳也算比较了解了,打过多次交道,所以对于杭廷芳的采访模式她也比较习惯,基本上问什么她答什么,大大方方实事求是,既不会回避问题也不会演戏伪装。
杭廷芳对叶青这种状态也很满意,哪怕她问的问题有时候会比较犀利尖锐,但叶青反应快都能接得住,甚至有时候她还能幽默风趣地调侃上几句,使得整个采访过程不至于太紧张枯燥。
总的来说,杭廷芳认为,这么多年她遇到的各式各样的采访人物中,叶青算是比较特别的一个。
这个女孩很有她自己的想法,谈吐见解不俗,同时思维还有些跳脱,有时候杭廷芳甚至都跟不上她的节奏,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叶青牵着鼻子走。
这个发现让杭廷芳非常惊诧,因为她在新闻行业也从事了十几年了,各式各样的采访中都是她在带节奏定基调,由她这个采访记者作为主导,这是她第一次碰到反客为主,把她给带偏了的。
关键是这种反客为主的行为,叶青并非刻意为之,完全是不自觉地就那么干了。
所以等到采访结束,叶青倒是一脸的放松自在了,杭廷芳后背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拿着手里那一叠密密麻麻的记录资料,杭廷芳深深地看了叶青一眼,非常中肯地评价道:
“如果你不做村医,而是选择进入记者这一行,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在新闻界崭露头角,把我们这些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叶青耸了耸肩:“这您可太高看我了,您这一行真不是什么人都能迈进去的,别的不说,光是限时写稿这一块儿,就够我喝一壶的!”
说着,叶青就指了指她那个书案,很无奈地薅了一把额前的碎发,
“这段时间我也在尝试着空闲时候写作,但一个星期了,拢共都没能写出来几个字,写个文章也太难了。”
晚上在晒谷场,叶青那个《
智慧家族历险记》杭廷芳就已经听了一耳朵了,所以她还以为叶青说的写作,是指的这个儿童系列故事汇,不由得失笑,还想要说儿童读物本就难把握,既要充满童趣还得具有教育意义,尺度控制这一块儿就能难倒不少人。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呢,目光就被叶青书桌上的那些手稿给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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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这是你写的散文吗?”
见手稿第一页就俩字,杭廷芳愣了一下,只当叶青是在写下乡插队的散文随笔,就下意识地把稿子来起来翻开。
结果看到第一章,杭廷芳就愣住了。
这竟然是一篇小说,而且还是一篇以李秋为第一视角的女性小说。
【李秋推开窗子,就如同推开了桎梏她的那个牢笼一般,毅然决然地跳了出去。
从大姐被丈夫打,二姐被婆家磋磨流产,而她被父母包办婚姻,以高昂的彩礼卖给瘸腿老光棍开始,她就想这么干了!
去他娘的认命!她凭什么要认命?她自己的命运,只能由她自己来主宰!
身后热闹庆祝准备开席的人似乎察觉到新娘跑路,马上就有人追了出来。
但李秋撒开丫子拼命往前跑,一次都没有回头。】
看到这一段,杭廷芳倏地一下红了眼眶。
故事在这儿却戛然而止,再往后翻只剩下空白的稿纸。
杭廷芳立马抬起头来,着急地问道:
“后面的呢?李秋逃婚成功了吗?她接下来会怎么样?”
三四万字的手稿,她竟然在不知不自觉中看完了,可越看就越是欲罢不能,恨不得立刻就想知道后续的剧情。
叶青苦笑:“杭姐,我已经尽力了,我不是专业干这个的,就你手里的这些,都是我这段时间晚上挑灯夜战,逐字逐句挤出来的。”
杭廷芳一听这话就没辙了,知道叶青肯定不会给她剧透,可她对这个故事意犹未尽,颇为上头,拿着叶青的这份手稿重新又翻到了第一章,这次她品得更为仔细,也发现了叶青在前面那些章节里面埋了不少铺垫。
“你这个名字就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