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爷爷的字。 黑色的字迹在视线中渐渐模糊,直到凉凉的液体顺着眼眶滑过脸颊,直至在滴落的前一秒被手抹去。 擦完眼泪,明宜将两幅字小心翼翼地收回到盒子中,妥善放好以后,眼神落在一旁剩下的半瓶红酒之上。 心底的酸涩如同止也止不住的泉水,直将她整个人都泡得透不过气来。 多么不公平,爷爷为了给自己的学生争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得罪了所有人,最后晚节不保落得被诬陷的悲惨下场,直至去世都没有洗脱冤屈,拿回属于他的清白。 而他全心全力保护的学生始终都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最后摇身一变成了副总。 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啊,他都不肯出头还恩师一个清白。 一把握住酒瓶,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暗红的酒液顺着嘴角溢出,弄脏了脖领和胸前,看起来有几分触目惊心。 这可真是一个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世界。 她迷梦着双眼,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念叨着。 周闻津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傍晚六点钟的光景,天色趋于昏暗,只等最后一抹霞光沉入地平线,届时整个世界将陷入密不透风的黑暗。 打开门,鲜有的迎面而来的是没开灯的客厅,环顾四周,其他房间也是一样。 随手将门关上,将外套放在一旁。 出门了? 按照明宜怕黑的程度,但凡是她能到达的地方,绝对不会允许黑灯瞎火这种情况存在。 他疲惫地用大掌揉了揉酸涩的脖子,感到唇间有些干,迈开腿向厨房走去,可在渐沉的黑暗之中他的脚毫无预兆提到了什么,接着是玻璃瓶顺着地板一路滚过去的声音,直到“嘭”一声撞在什么上面才停了下来。 他浓黑的眉蹙了起来,遥控器放在入户的地方,他此时只想看看是哪个人胆大包天喝了他的酒,没有耐心再回过头去开灯。 年代久远的藏酒的瓶体和其他不同,很是厚重,那撞击的一声就已经足以让他确定。 周闻津向餐厅里靠近着,期间又踢倒了一个玻璃瓶,等到模模糊糊看见趴在吧台上的纤细身影之时,他已经在心里统计出来大概损失了几瓶。 昏暗中路灯的光通过窗户透了进来,为明宜的身上笼上一层昏黄的光,看起来有些脆弱的轮廓就这么被勾勒出来。 她似乎睡着了,亦或是醉倒了,一只手上还拿着瓶喝了一半的酒,摇摇欲坠。 周闻津终于抓到了偷拿他酒喝的人,可是却没有想象中的生气。 也许是早就有她就是那个人的预感,毕竟除了她还有胆子这么大,也许是看到是她以后,一瞬间多余的情绪都烟消云散,消失不见。 只剩下软得一塌糊涂的心。 修长的手指搭上随时可能掉落的瓶子,刚刚用力,原本松散地抓在瓶口的纤细手指一下握紧,好像在霸道地说谁也别想趁我醉倒夺走我手上的东西。 周闻津沉默了片刻,接着黑暗中传来他的一声低沉的笑声,其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无可奈何的叹息。 松开手,就那么任由她继续不着调地拿着,将瓶子的坠落与否交给未知的命运。 缓缓弯腰倾身,直到和她枕在冰冷大理石台面上的小脸平视,目光扫过她无意识嘟起的嘴巴,醉得潮红的脸蛋儿,再向上…… 她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睁开的,长而卷曲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那双琉璃一般的栗色瞳孔像是蒙上了层一触即碎的水雾,影影绰绰,迷离恍惚。 那双水眸像是有某种未知的魔力,叫人怎么也移不开眼,一旦接触就想深陷其中。 至少周闻津是被勾住了。 他看着她眸中的水色朦胧,喉结隐晦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唇轻轻动了动。 然而一个音节还没发出来,一只柔软如水蛇的手臂猝不及防顺势搭上了他弯下来的脖子,细腻的手指在上面缓缓摩挲着,动作有些磨人,像是暧昧的调情。 周闻津的眸光一暗,眼底有什么在流动着,压抑着,蓬勃着。 可没等这些复杂的情绪分出胜负,按在他后颈的柔荑猛然用力,周闻津只感觉视线中那双琉璃瞳孔一晃,下一秒唇上一软,有两片冰凉中透着火热的温软贴了上来。 一时酒香四溢,热意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