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鹤陪伴着一个披着浅色斗篷的女子,慢慢走进了宴厅里。 曹绫身穿华服,早早等候在宴厅的主人席上。 她一眼看见钟鹤身旁的那人。 她曾经难以自制地猜测过千万次崔若愚的容貌和装扮。 可没有哪一次的身影,能和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崔若愚媲美。 崔若愚身形秀气修长又挺拔,流露着英气。面容精致,黛眉天生,红唇自艳,带着清冷孤傲之感。不过眼神平和从容,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崔若愚眸子里像有星月。她只梳了简单的发髻,插了一根军中的簪子。这简单的装束,让人更舍不得离开她华彩流溢的眸子。 钟鹤自从进厅就一直在微微含笑,目光从未离开过崔若愚。 “若愚妹妹。”曹绫放下长公主和主人家的身段,离开坐席,去厅口迎接钟鹤二人。 崔若愚向长公主行了礼。钟鹤也跟着她一起行礼。 长公主牵过崔若愚,来到她身旁的席位,安顿她坐下。 钟鹤丝毫不顾及宴厅其他人,他跟着崔若愚坐在一起。 坦然而平静。 崔若愚安静地看了曹绫。曹绫笑了笑,回到座位上,宣布开始宴席。 崔若愚默默地打量着宴席上的人。坐她对面的是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小男孩。女子相邻的席位上,坐着两个妾室模样的人。 而自己的邻位,还空着。 酒过三巡,钟鹤灿烂的心情落入在所有人的眼里。 这时,门外才走进来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 湖水蓝的拖地长裙,广袖高冠,珠华玉翠。通身的气派,比长公主还要高贵几分。 这女子面上蒙着珠帘,看不清模样。 但崔若愚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的杰作。这是被她划破脸的柳绵。 崔若愚吞了吞。心里很后悔。如果让柳绵留着容貌,钟鹤会不会就没这么执着地纠缠她? 可是,柳绵……真的不宜留着继续为祸。 钟鹤也转头看门口,见是柳绵,眉头锁起来。 “姐姐。妹妹来晚了。给大姐姐、夏幕二姐姐,还有三姐四姐,赔罪了。”柳绵的声音还像往常那样甜腻入魂。 钟鹤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曹绫看在眼里,便招呼柳绵坐到另一边去,省得惹怒钟鹤。 可柳绵不识趣,非要坐在钟鹤和崔若愚的邻座。 崔若愚却看着对面那个臃肿变形的女人。 那女人也看见了崔若愚眼中的诧异和震惊。她只是淡淡一笑,一手一个,揽着两个儿子。 崔若愚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这个女子,竟然是夏幕。那个名震京师、千金难见一面的夏幕。 抛开臃肿的体态不论,夏幕原本如火般明艳旺盛的精气,目空一切的骄傲,都像没存在过一样。 崔若愚知道自己盯着夏幕看十分失礼,便收回目光,盯着面前的酒杯。 柳绵想要作妖,可是被钟鹤杀人的眼光逼得不敢开口。 很快,曹绫就撤去了宴席,客气地遣散了家宴上的妾室。 厅里只留下钟鹤、崔若愚,还有曹绫。 一个婢女端上香茶。她情不自禁地看了崔若愚一眼。把茶盅放下,又默默地退开。 崔若愚下意识地把茶盅调整到钟鹤的左手边。 他喝茶时习惯用左手。 钟鹤哈哈一笑,端起茶盅喝了一口。人生不过就是片刻的慰藉。 曹绫不得不承认,崔若愚确实与钟鹤如金童玉女。“妹妹。丞相想必都跟你谈过了。我们想举荐你入朝为官。若你不嫌弃,我赠你千亩良田,三百奴婢,郡主之身。这样拜在丞相门下也名正言顺。” 崔若愚愣住了。“我……” 曹绫微笑着说:“如果是旁人要拒绝本宫,本宫不会相信。但若愚妹妹拒绝,我相信。这世间哪有什么配得上若愚妹妹。若愚妹妹看不上,本宫不意外。” 她经过多年的风雨,和枕边人的绝情,早就退去了当初的霸道和锐利。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话说,当年要不是长公主威胁要割掉她舌头,她也不会投入司马师的麾下。 崔若愚脸红了。“长公主见笑了。若愚只是个贪图小利的市井之徒。今夜前来,一是为了答谢长公主赏识之恩。二来也是……” 她开始斟酌用词。 曹绫把钟鹤那一闪而过的悲伤收入眼底。她连忙笑着说:“若愚妹妹。命压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