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宦官唯唯诺诺,也不动身离开。 张翼生气了,“滚!” 那人退了几步,一溜烟跑了。 张翼摇摇头。如今皇帝身边尽是这种不分轻重的小人,满心的游玩做乐,却一点也不懂国家大事。 他向姜维行礼告退。 “若愚。”姜维低声唤她。 崔若愚回过神来。“大将军不去看胡女变猛虎?” 姜维笑起来:“我喜欢看我的妻子崔若愚。我的妻子。” 崔若愚笑吟吟地看着他。“当真不怕被我连累,百口莫辩?” “不怕。这是夫妻该共同面对的。”姜维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我既是大将军,也是若愚的夫君。在这朝廷里,我该承担什么,就承担什么。在我和崔若愚身上,我该承担什么,也一样要去承担。” “那会不会太累?”崔若愚抱着他,伏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累。我何其有幸,在做着想做的事,跟深爱的人当夫妻。怎么会累?”姜维轻轻地摩挲着她耳边的鬓发。“世人怎能只乐在其中,却不面对风浪呢?” 崔若愚合上双眼,抱紧了他,索要更多温存。他厚实的臂膀圈住她。 偌大的高台,只有二人的身影,沐浴在霞光之中。 “如果这是在剑阁,就好了。”崔若愚喃喃地说。“我要和你在剑阁拜天地成亲。啊,那样马将军的脸色一定很好看。董大和小鬼头他们肯定会笑话我,说不定还要打趣你。那你怎么办?” 姜维故作深沉地想了想,才说:“如果他们有这个胆量的话。那我就宽恕他们。一个晚上。” 崔若愚忍不住笑了。 两人相拥着看夕阳坠下。“姜维你看!那朵云,好像一棵大树!”崔若愚拉着姜维说。 姜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天边有一处绚丽的彩霞。与其他的红霞不同。这片彩霞正像一棵参天大树,还在慢慢延伸。 “是。若愚在故乡见过这种树吗?”姜维搂着她问。 “哈哈我以为你会说我幼稚。”崔若愚笑得眉眼弯弯。“我告诉你。我故乡有些人,他们很喜欢许愿。看见树,就是许愿树。看见湖,便是心愿湖。看见星星,便是许愿星。爬山登高,就要放心愿锁。” “若愚许了什么愿?”姜维忍不住亲了她的侧颜。 “我没有。许愿好幼稚。”崔若愚自嘲地笑了笑。“我不许愿的。因为没有神仙在听。” “巧了。”姜维模仿着若愚平日里的口气说:“我也不爱许愿。咱们可真是绝配。” “你!”崔若愚听出来了,姜维在学她。她平时就喜欢这样调戏姜维。 夕阳突然跳进了西海里。就在那一霎那,绚丽夺目的彩虹霞光飘散了,布满了整片天空,随后被夜幕遮盖住。 就那一瞬间的事。天地进入黑暗之中。 崔若愚只觉得姜维一把搂住她,将她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 两人都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在改变,随着刘禅的到来。 但两人都想抓住那不变的东西。 “若愚。你知道吗?你真像那棵树,美丽。”姜维哑着嗓子,轻声说。 他心潮汹涌澎湃,在黑夜中不需要再掩饰。 “像吗?姜维,你像一棵松柏。我像一棵野草。但是能长在你身旁,能见识世间有如此松柏之姿。是我的荣幸。”崔若愚心满意足地说。 “若愚不是野草。若愚正是天上那棵树。”姜维重复着,沉溺又宿命般地苦笑着:“绚烂夺目,却是云做的。和我这凡间的松柏碰碰头。” 崔若愚心中猛烈地跳了一下。 她缓缓地移起目光,和姜维的对上。 知心入骨的陪伴和了解,他已然通了她的心思。“姜维。你说,这大汉,真的还能再临人间吗?” “大汉一定能。”姜维低声但坚决地说。 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帝皇,都能吗?崔若愚深知这句话中的残忍,她不愿意问出口。 她说:“是呀。如果生在这黑夜里的人,他如何能想得到,方才那片刻之前,这世上是有阳光的,是有一棵七彩琉璃般的云树绽放在天上。他只能看得到黑暗。可是如果能走进下一个日出,他就会必然会看到。他会知道白昼理应如此。” “若愚。世人的坚强和隐忍,超出所有圣人的想象。他们一定能再走进白昼。届时,他们心中最美的白昼该是什么模样,那就会被实现。如果没人坚持,大汉就会彻底被遗忘和抛弃。那未来的白昼里就不再有汉。若愚,这对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