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若愚突然看向司马昭。 司马昭竟然有些慌乱地收回目光。他抬起头看着葱葱郁郁的树木,说:“若愚有一点说的很对。我从来不信命。” 他违心地说。 她立刻听出来其中的抚慰之意。她笑着说:“哈哈。司马昭,你也不必安慰我。不是命是什么呢?我习惯啦,命运抛我去哪,我就去哪。” “是吗?”司马昭低声说。 两人又同时沉默下来,慢慢地走着,走到司马昭的车边。 司马昭作了个请她上车的姿势。 她摆摆手,恭恭敬敬地说:“属下不敢。属下策马赶往将军府,与将军会面。” “那有劳著作郎在前方开路。”司马昭大手一挥,不勉强若愚。 话说让她开路,实际上崔若愚策马走在司马昭的车前。前方后方各有一百甲士护送。她在他面前,是整支队伍最安全的位置。 一行人在夜色中行进。 走出深林不久,来到小道上。离官道还有一段路。 “若愚。”司马昭低沉的声音传出来,“此处两旁有山,可能有埋伏。” 崔若愚低声应了声是。 她故意留后几步,来到押送着胡奴的小车厢旁。“小心。”她用简单的胡语说。 车厢里传来闷响。 这个胡奴是流亡胡人的头目,叫车忽而。他知道豪强贵族庄园里藏匿的胡奴数目。如果有他相助,事半功倍。 司马昭从车中探出身子,追寻崔若愚的身影。他没有阻止她。 也阻止不了。 他把她视若珍宝,可她并不在意这一切。 与当年初见相比,若愚已经不是那个浑浑噩噩只想活着的女子。 她这些年经历的事情,让她变成一个有主见有谋断的人。一旦有时机,她就要去做自己认可的事。 司马昭收回目光,招来亲卫,把两百甲士分出一百八十在后方,重重护住若愚。只留二十人跟在车前。 此次胡奴案触动不少重臣大族的根基,难免有人图谋不轨。不能让若愚受伤。何况,她肩上的伤处还没有痊愈。 “主公……”亲卫迟疑地说,“近日洛阳大族都有异动。刺探大将军府的流民也多了起来。大将军不得不防啊。只留二十甲士,恐怕……” “去吧。”司马昭不容拒绝地说。 亲卫只好照办。 夜风变得凄厉起来,月亮被一片乌云蒙蔽,大地变得昏暗,只有队伍的火光照亮小道。 一群乌鸦惨叫一声,飞出树梢。 崔若愚凝神静气着四方的动向。 利箭钉入了车厢。擦着崔若愚的面前钉进去。 乌鸦的叫声淹没了利箭的破空之声。崔若愚大惊,长剑出鞘,接连击落了数枝利箭。 “护住他!”崔若愚急而不乱,丢下一句,立刻掉转马头冲去前方。 侍卫抽刀,将车厢里的胡人团团护住。 崔若愚冲到半路,发现了策马迎向她的司马昭。 “没事吧?”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司马昭冷若冰霜的面容,见到崔若愚安然无恙,才缓和下来。“不用担心。是洛阳的世族动手脚罢了。” 崔若愚见他无事,也安心了许多。胡奴的事,是她捅出来的,她不希望他因此被连累受伤。 “嗯。我不怕。整个洛阳的兵马加起来,恐怕也只能和大将军旗鼓相当吧。”崔若愚故作轻松地说。 两人默契地跳下马,背对背逐渐向队伍中间靠拢。 两百甲士也形成了两层包围圈,护住了主公和胡奴。 利箭大约发了几百枝,没有伤到太多人。 崔若愚微微蹙眉,“大将军,这批人不是训练有素的兵丁。” 司马昭也察觉了,他说:“没错。而且第一波攻击开头很老到,会借助鸦声掩饰破空,但后续攻击却稚嫩杂乱,不像是一批人所为。” 崔若愚低声说:“你说,他们会不会冲出来?” 司马昭瞟了一眼那些人的藏身之处,冷笑一声:“不假。” 话音刚落,遮住月亮的乌云飘开,皎洁的月光重新洒落在地面上。 大约一百人像蚂蚁出窝那样,举着火把和刀,向司马昭的队伍冲过来。 “不自量力。”司马昭冷哼一声,“全部活捉!” 甲士们分出去一百人,厮杀片刻之后,就将这一百人全部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