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启成看来,这世间不论是做官还是做其他营生,实际上归根结底就是在做人。 做人这个命题太大,一时半会很难讲清楚,但如何处理同外界的关系,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项。 张启成实际上,一直都在琢磨如何处理各种关系,他就像一只勤劳的蜘蛛一样,时时刻刻都在忙着理清各种脉络线条,还要不停的编制新的蛛丝,联系上更多的关系。 在别人眼中,这货是个有能力的官员,只是有些贪婪。 可这大燕国,有不贪的家伙吗? 无非是被张启成贪的家伙有发声渠道,能闹出点动静罢了。 实际上,这货堪称大燕国官场中少有的明白人,唯一限制他大杀四方的,恐怕就是心底的良知,或者说底线罢了! 不愿意侵害小民,危急时刻愿意为座师奔走,甚至在小师妹选择了师弟之后,依然愿意以罢官的代价筹集银钱帮小两口脱困。 这是一个胸有城府的家伙,他并不天真幼稚,甚至称不上耿直,不愿意招惹世家大族和自己的上官。 偏偏的,就是这么一个人,懂得师恩难谢,懂得体恤百姓。 就连捞银子,都被他整的清新脱俗,除了被捞的人之外,竟然没有其他人说的他坏…… 世间的关系近乎被这货琢磨明白了,即便没有苏慎昌死于任上这种突发事件,张启成早晚也会有出头之日! 这样的人,就像是装进夹袋的锥子,总会自己钻出头的。 祁王也不傻,酒宴结束,趁着热乎劲和张启成一同去查看水泥这种新型灰浆的效果。 当一名亲卫手持铁锤,狂砸一面水泥混凝土筑成的石墙,累到脱力,那面石墙除了崩飞一些渣滓、粉末之外,竟然连裂缝也没出现一条时,祁王震惊了! 张启成这时才拿出当阳县的公文,让祁王看看,水泥混凝土筑成的河堤在洪水面前如何牢固,整个事情,转眼间就成了! 在祁王原本的预料之中,这所谓的新型灰浆能够比得上三合土灰浆就不错了,或许成本会低一点,但终究还是老样子。 毕竟以皇帝亲叔叔的身份,祁王往日里做的生意,大略都是这个路数。 一样的东西卖的贵一点,差一点的东西当做好的卖,甚至没有东西,旁人真金白银的买空气…… 捞银子嘛,本王也会啊! 可是,在见识到水泥的威力之后,祁王惊讶的发现,新上任的江陵府尹张启成好像真的拉着自己做正经的买卖! 这水泥,便是本王也能看得出来,它是个好东西啊! 即便过了汛期,不管是盖房还是筑城,全都是不可多得的神器! “王爷,眼下大家忙着修堤坝,不过是应急而已。” 夜色下,张启成的神态格外真挚,“可堤坝这个东西,总不能年年修吧?劳民伤财啊! 汛期来了修一修,汛期一过就荒废,这是在浪费民脂民膏啊,下官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啊! 所以呢,下官打算在任期内,将整个江陵府境内的水系梳理一遍,所有的堤坝全都用水泥混凝土修上一遍! 若是下官侥幸成功,便是百年不移的功劳,谁敢在这件事上阻拦下官,那便是下官的生死仇敌了! 而且,这江陵城的城墙也得修一下,水泥这么好的东西,城墙没用上,心疼啊! 王爷,您明白下官的意思了吗?” 祁王眨巴着眼睛,心底暗暗盘算,最终不确定的说:“那张大人,你三年任期时间可不太够用啊!”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只要在下官任期内,修堤坝修城墙有些效用,下官就主动上表官家,留在这江陵城里了,何日把能修的都修一遍,何日再离任……王爷,下官是文官,名声和银子,都很需要,必要的时候,名声比银子重要!” 随着张启成一步步的诱导和深入,如今他说的这番话,在祁王眼中,已经是掏心窝子的话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世上竟然还会有如此对本王真诚的文官! 同样是做官,同样是做江陵府尹,看看人家张大人是如何做的?和张大人相比,苏慎昌那个狗贼简直就是个混蛋啊! 活该那个混蛋死在了刺客手里!死的好,死的妙,死的呱呱叫! 一想到自己因为苏慎昌的死,还被亲侄子下旨申饬,祁王就越发觉得那死鬼面目可憎! 另一边,也越发衬托的张启成善良可亲了! 没想到,这位官声不好的张大人,竟然有将江陵府境内所有的堤坝全都修一遍的雄心壮志! 这哪里是江陵府尹啊,这特凉的是江陵活佛! 今后,张大人便是本王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