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漪清眸怔忪,脚步停驻原地。 她回过头。 萧璟依旧禁闭着双目,眉骨漂亮而深邃,唇形完美凉薄。 除去他略微深重的呼吸,再无声响。 仿佛那一声“阿漪姐姐”只是她的错觉。 沈漪垂眸,素靥黯然了几分。 萧璟深眉微动,从唇齿之间溢出重质感的声线:“阿漪姐姐。” 沈漪抬起头,眸底荡漾着潋滟微光。 这次她听得真真切切。 自她因萧临涉误会阿璟之后,他伤透了心,不再似从前一样目光热忱地追着她喊阿漪姐姐,对她退避三尺。 如今听得阿璟昏迷不醒时无意识一句“阿漪姐姐”,已是隔了一世。 她唇角不禁轻翘,朝着他走近。 倏忽,萧璟昳丽的脸庞拢了一层悲寂。 他的眼尾发红,声音在颤栗着:“阿漪姐姐,那件事不是阿璟做的。” “不要丢下阿璟,阿璟没有了母后,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阿漪姐姐。” 沈漪心软得一塌糊涂,也愧疚得厉害。 她哪,当真是可恶至极,叫阿璟那样难过。 沈漪伸出手,像儿时一般,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头。 她语气温软,却是异常笃定地承诺:“阿璟,你放心,阿漪姐姐定不会丢下你。” 萧璟颀长的身体一僵,面容轮廓线条绷得紧紧的。 所有的触觉集中在沈漪抚摸着的额际上,生起了火辣感,似要将他灼伤。 他冷白的手指将床榻的布衾抓紧,洇出诱惑的粉色。 好在沈漪不过轻轻抚摸一下,便收回了手。 她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昨日夏侯将军与沛郡的郡令设计陷害阿璟的名声,今日该是将真相昭告天下,还阿璟前生今世一个清白。 门轻轻阖上。 萧璟的丹凤眼睁开,眸底沸涌着诡谲炙热的飓风。 女子柔荑滑腻似酥的触感仍残留在他的肌肤上,如蛆附骨。 他薄凉的唇角勾起,声音似痴在喃:“阿漪姐姐。” 沈漪走出门外。 夜一与夜二当即走了上前,问道:“沈小姐,殿下可是服下药了?” 沈漪微微点头,道:“服下了。” 夜一,夜二大喜过望,果然在殿下的心目中,沈小姐是尤为特殊的。 殿下十岁生辰与沈小姐决裂后,不眠不休将近十天,终是熬不住,大病一场。他们二人绞尽脑汁,使遍浑身解数,都喂不进殿下一滴药。 他们神色一正:“沈小姐,昨日救命之恩,卑职等无以为报。他日沈小姐若有用得上卑职等,卑职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微风吹过,两颊青丝拂过沈漪的脸庞。 她声音清婉:“两位夜禁卫言重了,不过我倒是有件事烦请神机营诸位禁卫军帮忙。” 夜一与夜二不假思索回道:“沈小姐请吩咐。” 沈漪眸光清澄透底,一缕机锋泛起。 她语气徐缓:“搭棚施粥,修葺灾民房屋。” 护城大堤岸虽是保住了,但纶城各地仍有小决口,不少老百姓流离失所,饥肠辘辘。 沈侯府的护卫,神机营的禁卫军为灾民修葺房屋,让他们有一个庇身之所,再施以粮食,他们必定会心存感激。 如此一来,阿璟命官差逼迫年轻男子修筑堤岸,抢夺粮食的谣言便不攻自破,借此提高威望。 沈侯府亦能善名远播。贺元帝还想前世一般肆无忌惮打压沈侯府,构陷沈侯府通敌叛国,也得掂量其中利害关系。 若是敢,那就不要怕天下人的眼睛! …… 这一整日。 神机营的禁卫军与沈侯府的护卫在纶城受灾各地搭棚施粥,不辞劳苦为流离失所的老百姓重新修葺房屋。 本是面容凄惨,满心绝望的一众老百姓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对着他们感恩戴德,甚至磕头道谢。 而后,禁卫军与沈侯府道明自己的身份。 受惠的老百姓脸色变了又变,目光尽是不可置信。昨日夜里听闻沛郡官差奉太子之命,到平民百姓家中捉拿年轻男子修筑堤岸,搜刮余粮,不从者被弯刀活生生砍死。 其手段残忍至极,令人发指。 可他们眼前的太子手下,却是如天神降世,给饥饿难忍的他们一碗热粥,为他们修葺庇身之所。 分明是与传闻大相径庭! 禁卫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