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说话能多难听有多难听,我无人可以倾诉,只能自己咽下。与其在宫里蹉跎,不如和姐姐一起来这蓬莱洲,也是清净。” 甄嬛眼神微微一动,方淳意连忙起身跪到她面前,哭道:“莞姐姐,你当真不要淳儿了吗?淳儿初入宫就和姐姐在一起,不论何时都念着姐姐想着姐姐,淳儿只想问一句,到底是因为什么,姐姐才这般不待见我了?” 看着方淳意满是泪痕的脸,甄嬛心里的那道防线慢慢松动。 蓬莱洲偏僻冷清,在这里的日子也是平静而寂寞,因而方淳意和甄嬛大多时候都不太注重妆扮,每日只简单梳洗。 今日方淳意脸上脂粉未施,圆圆的杏仁眼带着水光,如迷途的小鹿一般,怯弱又委屈,就如当日欣常在被余氏关进慎刑司那一晚,她带着雪夜的寒气跑到碎玉轩,一头扎进甄嬛怀里哭诉,一如初见。 “淳儿,你……”甄嬛犹豫了一瞬,对上她的双眼,“你先起来。” “淳儿不起来。”方淳意哭得梨花带雨,“姐姐告诉淳儿,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淳儿一定改,姐姐若是不喜欢皇上宠幸淳儿,淳儿以后不见皇上就是了,只求姐姐别不要淳儿。” 她一叠声的小名自称,牵动了甄嬛的回忆,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淳儿,我不是气你得皇上宠爱,是气你瞒着我,你若得宠,我定是高兴的,你何苦偷偷背着我学舞?”顿了顿,复又说道,“这便罢了,你送我的蚕丝扇为何侵染过马齿苋的汁水?我小产之后,你又为何将香薰球替换到容儿送我的蚕丝扇上?”想起那个枉死的孩子,甄嬛眼睛里浮上水雾,“我就是因为孕期常用你送的那把扇子,才导致母体虚弱,在翊坤宫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小产了。你用马齿苋害我在先,又意图嫁祸容儿在后,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方淳意哭声一顿,脸上露出茫然又无措的表情:“马齿苋为何对害得姐姐身体虚弱?那不是驱蚊用的吗?” “莞嫔娘娘,实在是冤了我家小主啊!”一旁的素云双膝跪地,哭道,“马齿苋能够驱蚊是奴婢告诉贞贵人的,奴婢先前在家中用的都是这个方子,那日小主说,自己做的蚕丝扇比不上容嫔娘娘做得好看,才想着动点别的巧思,奴婢便出了这个主意,从来没想过要害您的孩子啊!”她抽噎了一下,抹了把眼泪,“至于香薰球,更是与贞贵人无关。是那晚,奴婢不小心摔了装扇子的锦盒,香薰球的链子断了一截,奴婢害怕被责罚,就自作主张重新绑了回去,许是夜色太深,绑错了也未可知,毕竟三把扇子都是放在一个盒子里的。但此事确实与我家小主无关,贞贵人丝毫不知情啊。” 甄嬛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怪谁好。 “莞姐姐,你骂我打我吧,是我自作聪明,好心办了坏事,才害了姐姐的孩子。”方淳意放声大哭,扒着甄嬛的膝头,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掉,哭得像个孩子,“我还给小外甥送过礼,等着她喊我姨娘呢,怎么可能会害他呀!莞姐姐,是淳儿错了,你别生淳儿的气了好不好?” “莞嫔娘娘,都是奴婢出的主意,若是您气不过,奴婢给未出生的小阿哥偿命便是。”素云抹了把脸,转头起身就要往柱子上撞去。 崔槿汐吓得立刻丢了手里的煨芋头,用身体挡住素云的冲劲,又有流朱和菊青在后面拉着,好不容易才把她拦下来。 殿里顿时乱成一团,甄嬛脑子里稀里糊涂,听着方淳意的哭诉,又看着素云以死明鉴的决意,终究是心软松了口:“淳儿,起来吧。”她止了自己的泪意,又拿出帕子擦了擦方淳意哭花了的脸,哽着声音说道,“事情都过去了,算了。” 方淳意抽抽噎噎地起身,缩到甄嬛身边:“莞姐姐,若是咱们一辈子都只能在这儿了,该怎么办呀?” “不会的。”甄嬛低声地说了一句,抱着方淳意轻轻哄着,“等过几天,皇上消了气,就会派人来接我们回宫了,别担心。”她时刻谨记着皇上的嘱托,哪怕此刻心防溃不成军,她也没有松口半分。 方淳意靠在甄嬛肩头,眼中讳莫如深。 又过了两日,流朱和菊青趁着阳光好,抱了被子出来晒,甄嬛和往常一样坐在树下的石头上,遥遥望着湖面,忽见一艘船慢悠悠地摇过来,顿时紧张地站起身来,手更是下意识地伸进衣袖,牢牢握住了那柄皇上交予她防身的匕首。 凡事没有十足的把握,存亡之事,恐生不测,这一来也不是是福还是祸,若正是邪而侵正,她绝不苟活。 “娘娘这是做什么?”崔槿汐看着甄嬛握着匕首,顿时惊了一下,伸手便要去夺。 甄嬛一躲,存了死志:“若此船是敦亲王派遣来的,我若活着,必定遭受百般凌辱与折磨,与其如此,不如一死。”她颤巍巍地握住了匕首的手柄,“皇上是我的一切,我的尊卑、生死、荣辱皆是他给的,若他败了,我也自当随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