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村的小孩以为他是县里哪家的少爷,都不敢上前作闹,嬉戏着你推我搡回家吃早食去了。 马车驶走,渐渐凝成个米粒大小。 莫庆林一巴掌拍在莫惊春肩膀头子上:“还想啥呢?” 莫惊春“哦”了一声,她慢吞吞地:“小叔,你先回去吧,我想起来明婶前天喊我,我去看看待会就回。” 莫庆林不耐地啧了一声:“人家前头喊你,你今儿才想起来...人都凉了。” 想起这话现在说不合适,他又赶紧装作没事道:“好好你快去吧,快去吧啊,小叔啥也没说。”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莫惊春无奈地摇头,小叔真是没有隔夜的烦心事。 “小姑娘,怎么在这唉声叹气?” 薄青山去而复返,就见村口那棵树下边只剩了莫惊春,在那摇头叹气,眉眼间不似前世沉郁,应该是还没有被她二叔一家子压榨。 他缓步走过去,轻笑问。 忽然有人出没,莫惊春茫然抬头,看见是去而复返的薄青山。 他着玄衣身如玉树,面上还未同前世一样蓄起络腮胡,爽朗清举。 “薄大哥,你刚刚...不是走了么?” 薄青山听闻她这般叫法,勾起了回忆。 方才在人群中他一眼便认出了她,可能是前世过得太惨了,这姑娘十八岁看起来和现在十岁的模样也没有什么差别嘛,跟个小鸡仔一样。 薄青山勾首,腰身微弯,做出个苦恼的表情来:“是啊,我说要下来走走,让我的车夫先走了。可是我现下迷路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可知道这村子里从前赵员外的家在哪吗?” 天边朝云渐淡,逐退残月。 他看起来应当也才十六七岁,姿态闲雅,等着她回答。 莫惊春死前是心里愧对他的,给自己帮忙,却惹上一身骚。 于是她将这种愧都回报在眼前的少年身上,小声道:“知道,我带你去吧。” 一路上,薄青山都饶有兴致,对莫家村的一草一木赞美有加。 他说:“我来这就是寻一处风景好的地方住下来,修身养性。” “我爹前段时间没了,我家那些亲戚天天来催我趁着热孝赶紧和他们看上的那些姑娘成亲。怎么的,成亲了我家铺子就跟他们姓了?” 莫惊春一路都默默的听着,只有他凑上来非要她也回应的时候才会说两句。 薄青山最后无奈了,他这么热情,小姑娘怎么还是爱答不理的。 莫惊春心里想的则是他话怎么这么多,跟自己都才第一回见面,要自己怎么回他? 当然,某种意义上的第一回,都以为对方还不认识自己。 薄青山不死心,又凑上来问她:“小姑娘,你这么胆小,要是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都不敢吱声啊?” 莫惊春站定,他没看路的,差点一头撞在赵家门上。 “哎?到了啊。” 他啧啧打量:“还行,小旧了些,胜在野趣。” 他心道这一路走得都快吐了,前世走了八百遍的路,住了十来年的房子,他能不认识么? 没想到啊,上辈子死得不清不楚的,老天都看不过眼了,让他重活一世也要揪出那狗贼来。 他冲莫惊春笑笑:“多谢你啊,小姑娘,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莫惊春抿唇,道:“莫惊春。” “好名字啊,花开苑树忽惊春?”薄青山挑眉看她,“叫你春儿太俗了,我叫你惊春吧。” 莫惊春生平第一次听说自己的名字还能用这么美的诗句来解释,她上辈子跟这辈子加起来二十多年都没读过书,唯一见过的读书人就是姚氏跟莫进元的儿子莫青,但莫青一副臭脾气,见了人都趾高气昂的,根本没机会学点什么。 她喃喃复又跟着念了一回:“花开...苑树...忽惊春?”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莫惊春摇摇头。 麦秀原田初望岁,花开苑树忽惊春。 薄青山指着路边的稻田,逐字拆开教她:“麦秀原田,你想想秋收的时候,这一片金灿灿的,全是麦子。咱们这是稻,也一样的。” “花开苑树是说漫山的花都开了,树也抽芽了,很漂亮。” 可她不喜欢秋收和春种,农忙的时候,她要干的活就更多了。割稻的手一条条的全是红痕,腿上还有湿黏的蚂蝗,令人浑身发麻。 他继续解释道:“麦秀原田初望岁,就是说麦子快熟的时候就能开始盼着年关了,花开苑树忽惊春则是说,等到万物复苏,花木花红柳绿的时候,人们忽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