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这一眼井。
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该好了,结果竟是怨气冲天。
直到后来,庄子里的小管事过来,封了这眼井,迁走了井里枯骨,事情才告一段落。
“这么说,当初若是没劝她搬家,反而倒有可能永远被封起来了?”
胡麻心里暗想着倒觉得报应不爽。
将这些事情记下才又回了庄子,两只大瓮搬了车,运去了朱门镇子。
等到掌柜血食的香主开瓮查看过,入了仓,这趟活才算完了,而胡麻则是一转身,便去了徐香主的那里打了一声招呼。
后面再有差事,便暂时不要往青石镇子这边放了。
反正这几个月里,自己带了众伙计,来来回回跑了许多趟,没出一步差池,功劳已是不小,想来足够自己下半年去接手那瞎子岭的血食矿了。
“够倒是够了,只是你早先还想着要多跑几趟,心里踏实。”
徐香主对胡麻的要求,那是无所不应,只是笑着道:“怎么如今倒忽然变了?”
“昨天夜里,差点出了事。”
胡麻低声道:“遇着了梅花巷子的人,来就要强行借血食呢!”
将昨天晚的事情一说,徐香主听了也分明的一惊,立时压低了声音,道:“那张口要借血食的可是姓严?”
“梅花巷子里的那位老爷子,人是不错的,每年咱红灯会往孝敬的血食,都得从他那里入账,但他又守规矩,该供的他就给咱入账,平时的孝敬,人家倒是不收。”
“他教了几个徒弟,平时也都不在府城里呆着,只是来往于各个府县之间,名声倒还不坏,惟独他那第三个徒弟,名声极差。”
“早先也不是没有过借血食,或是江湖救急,找咱们讨血食丸的事。”
“但他说的好听,借走了的,却没个还的。”
“当然,这人名声虽然不好,但你也别得罪了他,他心眼小着呢,就当看着梅花巷的面子罢了!”
“……”
“那倒是没有。”
胡麻笑着道:“不过我只好奇,他们说的那什么贵人,是个什么来头?”
“既然敢称贵人,想必是个世家里来的老爷。”
徐香主冷笑了一声,叹道:“这贵人呐,说法可是多着呢……”
“你是咱血食帮的,若是去了下面的村寨,那村寨里的人也觉得你是贵人,也得好好的摆下了席面,伺候着你。”
“但到了城里,就没这个讲头了,真有资格称贵人的,起码也得是世家里出来的。”
“什么是世家?”
“豪门望族,世袭官身,那才叫世家呢!”
“你看咱们红灯会,也与很多大户交好,但跟咱们打交道的,都是富绅地主,行商坐贾,可人家世家老爷就不一样了,他们世居城里,只与堂的老爷们打交道,不与咱相干。”
“说白了,咱是江湖的,人家可不是。”
“咱家红灯娘娘,为什么一建庙便出城来了,那也是得避嫌呢!”
“以前大家都在城里,但一个江湖里面称兄弟,一个关起门来叙尊卑,井水不犯河水,但建了庙,红灯娘娘继续留在城里,就不合适了。”
“……”
听了徐香主的讲述,胡麻倒是明白了过来。
世家,堂官。
当初红葡萄酒小姐说自己本事越大,见得世面越广,便越会看到这个世界神秘而森严的一面,如今倒是应验了。
身在血食帮里,遇不着那些地位尊贵的大人物,却原来是人家根本不受血食帮庇护,他们都是直接与堂官打交道,受堂官庇护的。
这世道乱,普通百姓受了邪祟侵扰,能求的也只是血食帮,堂官们却很少出现。
但一旦是世家里的贵人老爷受了侵扰,那些堂官可不敢闲着呢。
也难怪那什么卫家的姑爷一出事,梅花巷子跑这么快。
“该死的特权阶级,狗大户啊……”
心里暗暗骂着,胡麻一下子就这些人,产生了本能的厌恶与敌视,活该他们被冤鬼给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