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了供,过桥,要么往下面走走,背了人,偷偷找船摆过去!”
胡麻也大抵了解清楚了情况,便向那茶寮看了一眼,默默的走了回来,找张阿姑商量。
张阿姑正蹲在了桥边,默默的看着水面,低声道:“他们都说桥有东西么?但我倒瞧着桥干干净净的。”
“嗯?”
胡麻顺了她的目光向前一看,就见她扔了一枚铜桥到桥下。
那枚铜钱是被不知多少人使过的,面染了人气,但毕竟是铜制,掉进了水里,便慢慢悠悠的沉了底,青碧色的河水,很快便将铜钱淹没,瞧不见了。
“若是河有东西,铜钱不会沉底的。”
张阿姑低声道:“可这桥明明看着就是干干净净的模样。”
胡麻听着,也是心脏微沉,抬头向前看去。
只见这一座石头普通普通通,只有一个个石墩子与长条青石铺就,横跨河面,宽约丈余,长则约十数丈,两侧是低矮的绳栏。
其实桥身也不算太长,但在河薄雾蒸腾下,倒有了种烟波浩渺之意,人的视线看到一半,便被水汽遮挡,隐约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神秘古怪。
“桥若没东西,难道就直接过去?”
胡麻想了一下,低声道:“但既然有人拦路卖供品,想必过去,也不容易。”
“有这些人守着,桥便是没东西,也没这么容易过去了。”
张阿姑也瞧着那桥,良久,才缓缓摇了下头,低声道:“只不过,东家,咱们一时也想不了这话多,只能按规矩来。”
“咱们是出来扶灵归乡的,能走路不进山,能过桥不坐船,能住野店,不入客栈。”
“到了下面去找船渡河,人家也不一定不嫌弃咱们带着棺材,不让咱们船,况且到了水,真遇着了事,再有本事,小命也被人拿捏了,倒不如走在桥,更踏实一些。”
“……”
“那就听阿姑的。”
听出了张阿姑有些纠结,胡麻却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走桥的话,无非是添一份供品而已,自己这一次过来,心里提着神,多加小心没坏处。
于是先让张阿姑在这里瞧着,他自己则是回到马车旁边,低低的跟周管家交待了几句,又是做这准备,又是那样说话之类,周管家听了,却是不免有些尴尬:
“这样……是不是,是不是对小姐太不敬了?”
“……”
胡麻低声道:“那你是要安全,还是要顾念跟你们家小姐之间的关系?”
周管家一下子就想通了,来的路毕竟也说过,对胡麻不能瞒着,而且有事了要听。
他只是稍稍顿了一下,忽然便一嗓子嗷了起来,大声道:“不行不行。”
这一嗓子喊出来,一下子吸引了旁边不少目光。
周管家愤愤的向胡麻喊道:“咱是怎么都不不能坐船的,俺这老伴活了七十多岁,天生就怕水,最后还是掉河里淹死的,人都没了,怎么也不能再让她坐船,坚决不能坐船。”
“过桥,一定要过桥。”
“你去给桥老爷供,咱好好的怏求,一定要从桥走!”
“……”
胡麻顿时一脸的无奈,叹道:“行吧,听老爷的。”
心里则是暗暗夸了一句:不愧是把戏门的啊,这入戏挺快,感情也挺到位……
装着无奈的样子回到了岸边,等候过河的人都听见了那边的吵嚷,都有些好奇的看着胡麻怎么处理。
胡麻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了那茶寮前,看着那几个凶神恶煞,也不知什么来历的凶人,陪着笑脸道:“几位爷台,有礼了。”
“咱是陪了老爷,扶灵归乡的,想要过桥,不知怎么个供法,有什么讲究没有?”
“……”
那茶竂里,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听了,便冷笑道:“供?”
“那得小三牲,平时伱在家里怎么供祖宗,这会子怎么供桥老爷就完了。”
“……”
小三牲,便是鸡、鱼、猪头。
大三牲是猪、牛、羊,已经是不小的供品了。
胡麻便一脸为难的样子,道:“那到哪里去买呢?”
这群人冷笑了一声,便拿了出来,居然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鸡是凤好的,鱼也是用盘子装了的,那猪头更是表面都发黑了,也不知是不是供完了再回收回来的,而且价格还不便宜,这点子东西,居然就敢向胡麻要三两银子。
瞧得出来他们都是一伙,胡麻便也认了这个账,付了银子,拿了供品回来。
交给了张阿姑之后,才叫了老管家与车把式他们过来。
老管家向胡麻点了点头,显然已经准备妥当。
张阿姑当即在这桥头,了供,点了香,默默的祷告了一番,还烧了一些纸钱。
一行人了桥,车轱辘碾过青石条子桥子,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响。
初时倒也安全,眼见得走过了一半,也都风平浪静,却不料,眼看着前方就快要到了对岸,却冷不丁的,车轮忽然一滑,竟向着旁边的河里冲去。
车把式唬了一跳,“吁”“吁”的喊,居然都叫不住这拉车的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