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间微凛,念着杀咒的动作停顿,那皂衣人的刀便也只举在了半空,未曾落下。
而胡麻眼角瞥见,自己身前里的火苗,本已烧的极旺,居然又在这一刻,忽然快速的收敛,仿佛要直接消失,幸亏在这一刻,老树桩轻轻叹了一声,火苗才忽地稳住,然后又旺了起来。
胡麻立时明白,是那孟家的人来了。
早在自己决定要用镇岁书的法,除了这青衣恶鬼时,就知道那人必来。
只是如今搭眼看去,便见周围并无人影,倒是那米圈里面,青衣恶鬼的身,隐约有一道符篆发光的模样。
那符篆发出来的金光,隐约变幻成了一个小人,在向了自己,揖手为礼,轻笑道:“我特地赶来,便是为了拜访胡家后人。”
“倒不曾想,未曾请得世兄现身,倒是见识到了久违的镇岁秘法,何其之幸……”
“……”
胡麻见得此人现身,心脏已是扑扑的跳,却强行压住紧张,冷眼向他看去:“驱使恶鬼,祸害百姓,逼我现身……”
“……便是你做的?”
“……”
“那怎么会?”
那人影淡淡的笑,道:“我乃孟家人,虽会通阴驱鬼,便怎么会做这等祸害一方的事?”
胡麻能猜得出这种人的性子,明明肆无忌惮,却总还要顾念一张脸皮,他驱使青衣恶鬼做了这种事,但却又不会承认,仿佛是在顾着自家脸面。
当然,也有可能他毕竟只是孟家五服之外的偏房,确实怕担了这个名声。
懒得与他配合,便只是冷笑道:“事都做了,还想要脸?”
“那你倒说说,这般辛苦,请我出来,是为了什么?”
“……”
那人影闻言,便也略显肃穆,正色道:“我来拜访,便是因为有要事相商。”
“还望世兄莫要嫌弃,拨冗一见。”
“……”
胡麻冷笑:“我自会见你们孟家,但现在倒是没空。”
“若不肯见,听我一句话也好。”
那孟家人闻言,并不觉得意外,而是立刻说道:“世兄,实不相瞒,我来之前,已经见过白家奶奶,老人家性子犟,念着旧怨,不肯以大局为重,但世兄却该晓得厉害啊……”
“另外九姓,一直在等伱们胡家的人回来,才好图那件大事。”
“……”
“回来?”
胡麻听了他的话,其实心里震惊。
这人口中说的白家奶奶,便是回了祖祠去的婆婆吧?
她现在怎么样?
另外,这孟家人说话,怎么如此古怪,说什么等自己回去,难道早些想害了自己性命的不是孟家人么?
只要自己不傻,便不会回去,他不该不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另外九姓在等胡家的人回去,图那件大事……
……什么大事?
他心里急切,险些便问了出来,但却又立时提醒了自己,能够听得出来,这孟家人似乎是以为自己知道一些什么。
但实际,转生而来的自己,对胡家与孟家的事,一概不知,便是在老树桩前辈眼里,自己也是因为失去了记忆,不了解那些恩怨,但他们却不知晓。
如今自己问了出来,没得让对方警觉,但又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心思电转,冷笑道:
“你们孟家人本事大,又何必找我回去?自己做那件事不好?”
“……”
孟家人听出了胡麻话里的嘲讽之意,苦笑了一声:“世兄说笑了……”
“要图那件大事,缺了你怎么能成?”
“……”
“我?”
胡麻心里更奇怪了,但想多试探,却感觉到了老树桩的目光,向自己看了过来。
他知道这是前辈在提醒自己,不能拖了。
于是微微一顿,森然道:“你用这法子逼我出来,只是为了说这句话?”
“那我也有句话要告诉你。”
“……”
孟家人微怔,忙道:“什么?”
胡麻深呼一口气,喝道:“立刻滚出明州府,再也不要回来!”
这一声喝,已经带了这连续几天的怨气,声色俱厉,若不是自己道行不足,若不是老树桩不肯帮忙,胡麻已经有了把这孟家人留下来,脑袋直接砍掉的想法。
不过,虽然如此喝了一声,心里却还是没底,也担心唬不住他,倒没想到,那孟家人听了,只是轻轻叹了一声。
“递完了这句话,我自是要走。”
他淡淡说着,向了胡麻,再度揖礼,胡麻也不知他这是真客套,还是暗中在使什么手段,不过老树桩前辈挡在了自己身前,却也不怕他。
只听他放低了姿态,道:“世兄也不必发这么大脾气,我只盼你能够明白,胡家与孟家的事,再闹也只是小事。”
“只是石亭里面定下来的事情,却不能因为一时任性,便不听了呀……”
“……”
“石亭里面定来的不是盟约?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胡麻心下好奇,只是也知道拖不得,孟家人本事大,手段多,自己如今看起来安全,却也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