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缝隙里,到这会儿都钻出来张牙舞爪,谢慈经她提醒,方感觉自己手脚冰凉。 谢慈张了张唇,道:“让兰时取我的大氅来。” 梅时没动,嗫嚅道:“郡主……兰时姐姐她……” 谢慈皱眉,问:“她怎么了?” 梅时答:“方才……方才秦妈妈来过,将兰时与竹时姐姐领走了,说是长公主的意思,叫她们去伺候迎幸小姐。” 谢慈一愣,看着眼前那盏八角彩绘灯烛火轻晃,心慢慢沉下去。烛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谢慈却觉得周身的寒意一寸寸侵袭入骨,仿佛要将她连同五脏六腑都啃食殆尽。 “哦。”半晌,谢慈才应了这么一声,“那你去将我那件貂毛大氅取来,再吩咐小厨房,简单做两道我喜欢的菜。” 梅时应声,退了下去。 谢慈悠长一声叹息,看向那盏灯,最后苦笑一声。 这日夜里,谢慈睡得极不安稳,混沌中做起噩梦。在梦里,她看见谢无度和萧清漪与谢迎幸其乐融融站在一起,而她在一旁被无视,不管怎么叫他们都没人理会。 谢慈自睡梦中惊醒,只觉得这寝间变得空荡而冷清,令她坐立难安。她喘了口气,下意识唤兰时,话音还未落地,想起兰时已经被叫去伺候谢迎幸,声音戛然而止。 “梅时……” 梅时听见声音进来:“郡主,怎么了?” 谢慈拢了拢身上大氅,轻咳嗽一声,说:“你拿上灯,去霁雪堂。” 霁雪堂是谢无度的住所,谢慈今夜心情复杂,不愿在自己寝间里待着,她自幼与谢无度亲近,谢无度的住所于她而言,便像自己院子一般熟悉。更何况,霁雪堂中一草一木皆带着谢无度的气息,能让她安心些。 从谢慈的云琅院去霁雪堂,中途要经过沧渺院。已经近亥时,沧渺院中灯火通明,从中穿出萧清漪与谢迎幸的谈笑之声。 谢迎幸在说自己从前的事,将萧清漪逗得不时笑出声来。谢慈停下脚步,于寂寂长夜中追溯回忆,阿娘与她在一起时,是否有过这样开心的时候? 答案是否定的。 萧清漪宠爱谢慈,尽管谢慈也很爱撒娇,可萧清漪从没有像今夜这般开怀大笑过。 谢慈紧了紧拢大氅的手,沧渺院前的灯笼被风吹得微转,她收回视线,对梅时道:“走吧。” 即便谢无度不在,霁雪堂平日里也有他的人守着,没有他的命令,旁人都不许进去。当然,这旁人中,不包括谢慈。 这深更半夜,虽不知谢慈为何过来这边,霁雪堂的守卫也没拦着。 “郡主请进。” 谢慈提着灯,穿过月洞门,沿青石板路往前,停在霁雪堂正屋前。她对梅时道:“你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再来便是。” 梅时哎了声,转身离开。谢慈看着她的背影,转过身,推开门。 这一趟谢无度离开家已经快四个月,就连过年都没能回来。霁雪堂中冷冷清清,可谢慈一进来,却觉得安心。 她四处看了看,一切还和谢无度在时一样。 比起阿娘,她似乎依赖谢无度更多。 谢慈想起些回忆,唇角微勾,随后那点笑意又荡然无存。如今……她不再是他的妹妹了,兰时说,好歹等王爷回来,可是谢慈不敢确定,他回来会不会…… 她吐出一口气,去他寝间里睡下。 夜色无边,少女喃喃之声很轻:“你最好不会喜欢那个谢迎幸!否则……” - 蜿蜒陡峭的山路曲曲折折隐没在悬崖峭壁旁,一队人马正尽所能地迅速行进,时不时有石子坠落崖间的声响,在旷野中被放大数倍,令人精神高度紧绷,谁也不敢松懈。 队伍之中,一身玄色锦袍的高大男人气度非凡,玄色之下,铺陈着云团暗纹,左侧腰往下用金线绣着一只气派的鹰,栩栩如生。鹰忽地振翅,男人转过身来,露出正脸。 一双薄唇,唇色稍浅,鼻子挺拔,剑眉之下一双微挑的丹凤眼。眉目凌厉,亦正亦邪。 谢无度微敛眸,抬手命他们继续赶路。 这是一条近路,颇为难走,却能节省出三五日的时间。 三五日,还是太慢了。 昨日他收到竹时来信,才知晓家中发生大事,以阿慈的性子,定然受了不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