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河端酒杯的手顿住,掀起眼皮看江拾月。 江拾月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好奇里带一点不自知的关切。 陈山河最终什么都没说,仰头干了酒杯里的酒。 他用的白酒杯有点像红酒杯的迷你版,只是红酒杯是透明玻璃,白酒杯是白瓷。 陈山河不答,江拾月也不恼,反而觉得自己有点越线。 毕竟俩人只是塑料夫妻的关系。 谁都有不想说的秘密。 房间里的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江拾月正打算起身离开,陈山河突然开口。 “我是被停飞的。” 江拾月牙齿咬在串肉的钢丝上,疼得她皱起眉。 突然开口是要吓死她好继承她的巨额财产吗? 打趣的话在看见陈山河低落的表情时又咽了回去。 恰好有人敲门。 是萌萌一家三口。 陈山河刚打开的倾诉闸又重新关上,低头喝酒。 江拾月略有点惋惜,但还是笑脸迎人。 许如山最后一个进门,指着陈山河对萌萌妈说,“你看,我就知道他会偷偷喝酒。” 萌萌妈娇嗔地瞪了许如山一眼,把端着的盘子放在方桌上,问江拾月,“嫂子,老许说自己吃不热闹,非要来找你们。咱们一起凑凑?” “求之不得。”江拾月忙道:“烧烤就是人多吃着热闹的。” 陈山河没说什么,起身又拿了一只酒杯递给许如山。 两家六口人。 陈山河和许如山隔桌对坐,萌萌和阳阳并肩坐在一条长凳上,江拾月和萌萌妈挨着坐在阳阳对面,她们的另外一侧是自家男人。 萌萌妈凑在江拾月耳边,说悄悄话,“我们老许说陈营回来准得心情不好。非要来陪陈营喝酒!还专门跟副营换了岗。” 江拾月心想战友情就是铁!不像自己这个假媳妇儿。 许如山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陪着陈山河喝酒。 他们几乎不吃肉只喝酒。 一杯接一杯。 他们喝的白酒是军工厂酿的粮食酒,度数不低,52°,没一会儿许如山眼神就有点迷离。 陈山河睫毛长又密,挡着眼睛,江拾月看不见他眼睛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醉了。 “陈山河。”许如山突然开口,舌头有些大,“都三年了,你要不再递申请回去试试?” 陈山河摇头。 许如山猛地拍桌子站了起来,“陈山河,我们都讨厌姚腾飞,但其实你跟他一样!” 江拾月骇了一跳,抬眼看许如山。 萌萌妈轻捂着心口,另外一只手轻拍了许如山胳膊一下,“让你吓死!好端端发什么酒疯?” 对面阳阳捂着萌萌的耳朵,看看陈山河再看看许如山,跳下长凳拉着萌萌到里屋,关上门。 江拾月:“……” 许如山对周遭动静漠不关心,被萌萌妈打了下也只是挠了下被拍痒的胳膊,继续指着陈山河骂:“别看你平时跟我们称兄道弟!其实你骨子里跟姚腾飞一样,你的心就不在修理营!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有战斗机送过来,你总是会上去待会儿……” 许如山说着打了个饱嗝。 “既然这么喜欢当飞行员,你丫倒是回去啊?” “姚腾飞说的对,陈山河,你丫就是怂!” “陈山河,你要是个爷们你就说话!你……不对,你不把我当兄弟肯定不会告诉我!但,我把你当兄弟,我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 陈山河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许如山越说越激动,站起来探身两手揪着陈山河的衣领往自己的方向拽。 陈山河也不还手,只是坐着不动。 许如山喝多了手上没什么劲,“陈山河,你吖是不是爷们?装聋作哑当逃兵那不是爷们干的事。想不想回去你倒是说句话!只要你说想,兄弟们一起想办法。一直当逃兵算什么男人?” “对,你不男人也不是头一次!你结婚也是这样。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让个女人作天作地作的家属院不安生连个屁都不放。你是真收拾不了她?不是,你只是不在乎她,把她当蝼蚁。跟对我们这些兄弟差不多。我们都没走进你心里!所以你心里有事从来不跟我们说。” 江拾月:“……” 萌萌妈尴尬地连连道歉:“拾月嫂子,你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