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很快带了人回来,是姜莳的贴身书童兼小厮,澄泥。 这几年姜莳在青山书院求学,一直都是澄泥负责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澄泥原先不叫这名,姜父给儿子选书童时取名十分简单粗暴,就叫砚台。 后来姜莳给他改了名,澄泥砚是四大名砚之一,听起来显得更有文化。 ——虽然本质上还是砚台。 姜瑄先问:“澄泥,你少爷呢?他去哪儿了?” 澄泥今年不过十三四的年纪,生得斯文机灵,冷不丁被提到正院来问话,还有点慌,定了定神才道:“回三少爷,四少爷这几天都在同窗家里,说是要一起斗诗……” “你撒谎。” 姜瑄的语气不疾不徐,却让澄泥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嗫喏道:“我,我没撒谎啊……” “他既是去同窗家里作诗,为何没有带上你这个书童?” 姜穗宁也察觉到一丝异常,接连追问:“他去哪个同窗家里了?家在何处?我现在就让人去叫他回来。” 真是的,她回家这么重要的大喜事,姜莳居然不闻不问,还跑出去玩了? 等他回来,她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四少爷是去,去……” 面对姜母、姜聿、姜瑄、姜穗宁四道视线的审问,澄泥的压力越来越大,额头上汗珠止不住地往外冒,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他支支吾吾,语无伦次,怎么也说不出姜莳到底去了哪里。 姜母眉头紧蹙,突然啊了一声,“这臭小子,不会是在外面学坏了吧?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让你都说不出口的?” 是戏院,是赌坊,还是……青楼啊? 姜母越想越心慌,姜家就这么一个会读书的苗子,要是走了歪路可怎么办? 姜瑄见姜母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脸色越发冷厉,“澄泥,别忘了你的身契还在夫人这里!你若再替姜莳隐瞒,我现在就叫人牙子来卖了你!” “三少爷息怒!夫人息怒!” 澄泥吓坏了,不住地连连磕头,“我说,我都说!” “四少爷,四少爷没去同窗家里,他……他去考秋闱了!” “什么?!” 姜穗宁突然站起来,满脸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澄泥知道瞒不住了,索性一股脑交代出来。 “四少爷早就有这个念头了。之前大小姐跟老爷发了话,不许他参加今年的秋闱,可是四少爷心里急啊,他想早点考上,有了举人功名,咱们姜家才能算是真正的读书人家。” “所以他偷偷联系了今年准备参考的同窗学兄,又趁老爷不注意偷了家里的户籍文书去报名,昨天早上和那位学兄一起,已经进了考场……” 澄泥越说声音越小,屋里弥漫的低气压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背几乎都要贴在地上了,“我也劝过四少爷别这么冲动,可他不听我的啊……” 姜母脑袋嗡嗡的,心口一阵阵突突,又气又急,说不上话来。 “阿娘你没事儿吧?快去拿舒心丸来。” 姜穗宁扶着她,一边给她揉着胸口,强颜欢笑,“您别着急,小莳性子要强是好事……” “好什么好?这孩子自打考上书院,主意越发正了。你和你爹都不让他去考,他怎么就不听呢?” 姜母很生气,可姜莳如今已经坐在考场里了,她难道还能冲进去把人揪回来吗? 姜聿和姜瑄两兄弟的脸色也很微妙。 姜聿拍了下脑袋,“怪我,压根没想起来这几天是秋闱开考的日子。” 姜瑄摇着头:“咱们家里就小莳一个读书的,而且都以为他三年后才考,自然不会关注今年的考试。” 姜聿也没多想,见姜穗宁眉头紧锁,还来安慰她:“小莳既然决定下场,就是对自己有信心呗,你也不用太担忧,说不定他这次就考上了呢?” “我不是担心他考不上,我是——” 姜穗宁急啊,差点就把前世贡院倒塌的事儿说出来了。 倒是姜瑄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阿妹,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姜穗宁从小就知道三哥狡诈如狐,要骗过他比登天还难。 她眨了眨眼,心里飞快地组织语言,想好借口。 “我是担心,前些日子接连下雨,潮湿气重。小莳那小身板,还要在贡院里一连待上三天两夜,也不知道他带的被子厚不厚,晚上会不会着凉……” 姜母听得越发心酸,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他为了瞒过我们,连家都没回,那进场的考篮和行李都是谁准备的啊?我本来打算这两年给他做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