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生文明的星球总是在自转,不论寒冷和长夜如何漫长,太阳总会照常升起。
搏斗,腐化,搏斗,腐化。
这些自称为理想主义者的存在,一直在战斗着。
他们是奴隶,是贱民,是被瞧不起的底层人,他们本可以冷漠孤独地活过短暂的一生,他们无足轻重,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还不如一项冷冰冰的科技值得铭记。
可他们一直在战斗着。
历史几次无情地将他们碾碎,然后就从灰尽中爬起来。
那份名为理想的火种,不管变了几版模样,总是会在某个时候重燃。
真奇怪。
这种程度的火,还不足以照亮这片宇宙。
区区余尽,却怎么也扑不灭。
又短暂,又愤怒,又悲戚,又愚笨,又不可毁坏。
‘历史总是滚动着向前的,看似旧日重现,但已经是新的诗篇了。’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正在龙卫星的土地上抚养幼儿,用质雨清除虚空。
我并不是擅长战斗的存在,在源始种,我也是年龄最小资历最短的。
但似乎也正因为我的年轻,我比任何源始种都对世俗更加亲近。
当我意识到理想是凡物斗争的唯一信念时,我已经开始做起来了和他们一样的事情。
但我也知道。
怀揣理想的人总是会被现实摧毁。
我将和他们一样,注定会在虚空的进击下溃败毁灭。
…………………………
海岛的破碎板块被浪潮不知道推到了哪里,低垂的繁星与白昼交替。一阵海风吹过,带来了春日的花香,这懵懂温馨的信号,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奇妙。
海鸟的喧嚣将李澳兹唤醒,他从一片花甸坐起身子,顺手从一旁捡起一件大衣披上,袒露着线条优美的胸腹肌,雨露的滋润后,肌肤更显得吹弹可破。
被海鸟吵醒后,李澳兹的大脑反而有些昏沉,他揉了揉脑袋,散乱的发丝被龙卫星的和风拂过,亲切之余,更让他显得有一番贵妇般的韵味儿。
伴随李澳兹的清醒,身上的草籽与灰尘主动退散离开,不敢污浊了他的身子。李澳兹已经习以为常,理所当然地享受起自己的殊荣。
所谓主宰系就是软饭硬吃,羡慕吗?拿智力换的。
不过想想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无法靠智商实现阶级跃迁,不如露出甜美微笑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
只不过。
李澳兹低头瞥了一眼被衰变辐射、引力波摧残肆虐后的,又被催生出来的草地。
——如果考虑到,对于两个年龄加起来比太阳还老的存在来说,这条路也未必轻松。
他深深吸一口气,初经人事后,浑身洋溢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质向不是那种霸道粗暴的类型,但也谈不上温柔体贴。
野性?嗯,有点吧。
硬要说的话,就好像是缅因猫一样,有着超乎寻常又恰到好处的力量,还不至于令对方产生反感。
李澳兹揉着太阳穴,正在回味着身上残留的气息时,突然间一杯咖啡递到了面前,紧接着就是温和的细语: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这得看哪方面了。”李澳兹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好苦,你不放糖的吗?”
“用弱力组合出来的咖啡,没有觉得有金属涩感已经不错了。”
米瑞德说着,挨着李澳兹坐了下来,双手端着咖啡杯,说道:
“短生种会选择这种方式延续生命,并且创造出各种文化产品歌颂和赞美这一行为,甚至当做商品交易,看来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么说你感受不错?”
“那得是看跟谁了。”米瑞德吐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咖啡杯边缘,一夜之后,她的目光变得沉稳许多:“在我无法用‘岁月’衡量的历程里,我见证过无数山盟海誓,每一对新人最开始都认为自己能够与对方白头偕老,但基于各种原因,大部分都郁郁寡欢,惨澹收尾。”
“真爱不是谁都有,别拿一刻当永久。”李澳兹端起咖啡:“干一杯?”
“你们的仪式感还真强、真复杂,庆祝自己活着,就要过生日,庆祝结婚要举办婚礼,连死了也要留个葬礼。”
嘴上这么说着,米瑞德却是端起杯子:
“所以,这一杯敬什么?”
“别想那么多,首先这不是酒,其次你又不是我妈,短生种凡事想太多会长皱纹的。”
“我当然不会是你妈——不过如果你有一天回心转意了……”
“别想那么多。”
当啷。
杯盏交错,咖啡代替美酒,令人更加清醒的咖啡因,代替了酒精度数替人沉醉。
米瑞德张开臂膀,将李澳兹的脑袋揽进怀里,李澳兹也懒得反抗,他已经够疲惫了,索性眯起眼睛,静静靠在对方的肩头。
“什么也别多想,小家伙。”米瑞德语气难得舒缓:“每个人都会有需要依偎的时刻。即便你是利奥兹,你如果当初有人陪着你……”
“那利奥兹还是那个利奥兹,混沌的烈火烧毁了她爱与被爱的权力,把她打造成一件为星渊征战的利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