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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民们领了东西之后,跑得飞快,连感谢一下他这个里长的功夫都没有。
“他们跑那么快做什么?”云初瞅着一个背着粮食袋子跑得飞快的小妇人不解地问刘义。
他自忖不是一个色鬼,更没有在晋昌坊干出欺男霸女的坏事。
“他们怕里长发粮食发得心疼,再问他们要回去。”
“发给他们的就是他们的,我要回来干什么?”
“自古以来,只有百姓给官府交纳粮食的,从没有官府给百姓粮食的,还是白给。”
“啊?既然是这样,那就通知他们再来领盐巴,一户先发一斤。”
“啊?还发?”刘义的手哆嗦了一下,见云初目光炯炯的没有发疯,就果断地让人满街去喊,要那些领过粮食的人再回来领盐巴。
“都好好地听话,等我们把晋昌坊经营好了,以后,他们的饭食坊里都管。”
刘义虽然已经很尊敬云初了,但是呢,听他这样说,还是忍不住劝告道:“那咱们可管不起,将近六千人一天吃掉六千斤黄米,粟米……”
“胡说八道,一天一斤黄米,只能让他们不饿死,想要吃饱,每人每天至少要两斤黄米或者粟米,就这,还要配备菜蔬,肉食才成,想要吃好,一天一个人三斤黄米,粟米,还要夹杂白米跟麦饭,再配属上菜蔬,鸡鸭鱼猪羊肉才好,那才是人应该过的日子。”
刘义舔舔嘴唇笑呵呵地道:“想想就好,想想就好,咱们现在的日子已经过的得很好了,坊市里没有吃不起饭的人,这已经很好了。”
云初懒懒地看着天空道:“我算过了,他们之所以吃粟米一顿能吃一斤还不够的原因在于肚子里没油水,如果有足够多的油水,五千六百人一天耗费一万斤粟米其实已经够了,按照现在两文钱一斗的价格算,一担粟米不过二十个钱,一万斤粟米不过一百担,两贯钱罢了,一个月不过六十贯。
一口猪,在城外的草市子上只值三百文钱,现在铜钱贵重,听说两百五十文就能买到一口一百五十斤重的猪。
一贯钱就能买到四口猪,四口猪六百斤,合每人几口猪肉……”
刘义见里长算账算得投入,生怕里长把晋昌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家当给败光,连忙道:“里长有所不知,这些人吃自家的一天一斤米就够了,如果吃坊市里的,一天五斤米都打不住,如果在给他们配上猪肉,您信不信,他们能把自己吃得撑死!
就算把坊市里的钱都投入进去,也不够这小六千人吃的,咱们已经很好了,很好了。
坊市里有存粮,至少在今年,就不会有饿死的人,这已经是他们的大福气了,可不敢继续给好处了。”
云初拍拍刘义的肩膀道:“我们可以先这样想,难保有一天就实现了呢?
你既然没事,明日就去草市子去探查一番,看看,准备六千人一日的饭食需要多少钱。
记着,把这事当成正事来办。”
刘义无奈地点点头,尽管里长看起来很正常,他还是觉得里长已经疯了。
贞观盛世里饿死人的事情不是没有,只是官府在登记饿死之人的时候,往往会登记成暴毙,或者病死,这是云初最近老是往万年县衙跑的时候发现的一个事实。
每日里城门还没有开的时候,城门上的小门就会先打开,让一些盖着芦席的牛车先出去,天热的时候是一车,或者两车,天寒地冻的时候就有五六车。
这都是大唐更夫们在夜晚巡逻打更的时候,发现的尸体,也有坊正们找到的尸体,他们会在天亮之前把这些尸体集合到延兴门,在开城门之前,用牛车从小门拉出城,寄放在城外的义庄,三天之后如果没有人认领,就会由义庄的人将这些尸体埋在乱葬岗上。
云初不知道大唐朝廷上的那些大臣们是不是知晓这些事情,反正,在万年县的那群小吏眼中,这是他们平日工作中最不起眼的一桩小事。
想要别人听你的话,就要给钱!
想要别人不假思索地听你的话,那就要给钱加管饭!
云初认为这是最朴素不过的一桩交换了。
什么思想,什么道理,什么样的宏伟蓝图,都不如给钱加管饭来的实在。
大唐人,比较淳朴,就认这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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