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那一刻无法克制自己卑劣的私心,将镜头挪移半格,让孟祁然出框。
画面只留她一人。
相纸吐出一瞬,清雾正好偏过头去听祁然说话。
他便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这张单人留影放入口袋,说方才快门没按下去,让他们重拍一张。
那时在东城搬过一次家,担心搬家让重要物件丢失,一部分资料整理过后就带回了南城。
后来一直锁在抽屉里,有意不去翻动。
而上一回拿出来翻看,是去年陈清雾点破他的心意,委婉拒绝的那一段时间。
那天清雾奶奶办生日宴,吃完席回来,他一个人在书房待了很久。
大抵,是那个时候将照片收回时正好接到了一通电话,以至于没有留
() 心,掉了出去。
陈清雾惊讶看向孟弗渊:“你……你知道了?”
孟弗渊点了点头,“前几天无意间看到的。我原本想找个时间再跟你聊这件事。”
他原定计划是周末回南城一趟,与孟成庸和祁琳聊过之后,再告诉陈清雾。
孟弗渊看向祁琳,“到今天为止,清雾一个字都没给我提过。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了,依照她的性格,她一辈子也不会告诉我。”
祁琳嗫嚅。
孟弗渊语气平静极了,“那时候您对她施压了,是吗?”
祁琳没有回答。
“去年国庆那会儿您就有察觉,所以有意敲打我,甚至还执意安排了相亲。后来发现我这儿无法突破,就去找了清雾。”
前因后果,孟弗渊梳理得八-九不离十,祁琳更是难以开口。
她只觉得今日的气氛,比年前孟弗渊与陈清雾公开那天,要难熬得多。
“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孟弗渊盯着她,“因为觉得清雾更容易心软,更顾全大局?”
“不是……只是那天清雾恰好过来,我想有些事情长痛不如短痛。”
“长痛不如短痛。”孟弗渊闭了闭眼,“您说得对。那我也无妨把话挑明了。当年你们那些事,我一直都知道。”
孟成庸和祁琳神情都是一滞。
“这些年是否有所偏颇,我并不打算找你们讨个公论。这些都无所谓,但这两次的事……”孟弗渊语气一时冷了几分,“确实触犯到了我的原则。”
“弗渊……”出声的是孟成庸,“你妈也是为了你好,你跟祁然闹翻,有家不能回,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这就是我想要的。”
“你……”
“往后,除了爷爷奶奶生日,我不会再回南城。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们擅自做主越过我打扰清雾。”
陈清雾急忙伸手,扯了扯孟弗渊的衣袖,摇了摇头。
孟弗渊只拍了拍她的手背,那意思分明是在说,不必再劝。
实则,方才这番对话,孟弗渊语气自始至终毫不严厉,但就是这种仿佛深思熟虑过的平静,更让人心生忌惮。
“孟弗渊。”孟成庸难抑怒气,“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你父母,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跟我们划清界限?”
孟弗渊丝毫不为所动,“我表达得已经很清楚。”
祁琳急忙道:“弗渊……对不起,那时候也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您不必道歉,出于什么动机我不想深究。这件事到这里一笔勾销,我只有这一句话——你们有任何的疑问和不满,都请直接找我,不要再打扰清雾。”
陈清雾立即说道:“叔叔阿姨,孟弗渊不是这个意思……”
孟成庸起身,冷声道:“很好。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往后你也不用再回孟家了。”
陈清雾急忙跟着站起身,“叔叔……”
印象中,孟成庸是四位长辈
中最为和善的那一个,甚至当时陈遂良反对她报考陶瓷专业时,孟成庸还替她说过话,说清雾这样的性格,确实学艺术最为合适。
但没想到,今日态度最为尖锐的也是他。
孟成庸当然不理会她,径直拂袖往外走去。
祁琳看了看孟弗渊,叹声气,也起身往外走去。
陈清雾去拉孟弗渊的衣袖,“你去追一下,劝一下呀……”
孟弗渊却将她手腕一捉,摇了摇头。
陈清雾望着孟成庸和祁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转头看向孟弗渊:“其实刚刚退一步就好了,叔叔阿姨他们也只是嘴上想争一口气……”
“清雾,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的做法太偏激了。”
陈清雾摇头。
孟弗渊一贯是最会周全大局的人,今天的事,倘若他有心周全,一定至少能保得面子上的和谐。
但他没有,那一定是因为,他难得的选择了让感性让位于理性。
“你跟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孟弗渊抬头看向她,声调恳切,近于叹息,“觉得我的幸福比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清雾,你是第一个这样认为的人。”
陈清雾鼻尖发酸。
孟弗渊从来不认为父母真的一点也不爱他,只不过相较于祁然,那些爱都是有条件的。
他要听话,要优秀,要审时度势,要顾全大局……
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