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暮色渐深。 御书房里一片死寂,气氛凝重,启献帝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很快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宁王妃之前也有很多次是这样,故布疑阵,只为了顾左右而言他,说不定只是惯用的手段罢了。 自己不能因为她的只言片语乱了阵脚。 “宁王妃确定要在这里混淆视听吗?”启献帝沉下脸,“什么麻醉剂麻沸散的,不过是你一面之词。” “难道国师的话不是一面之词吗?”陆夭故作惊讶,“皇上宁可相信外人的信口开河,也不愿听至亲骨肉的实话?” 启献帝一时间被噎得哑口无言,陆夭趁机转向站在一旁角落,那里站着恨不得让自己隐形的太医。 这位应该是因为皇帝吐血而被召见来的,刚刚进来的时候,凝血汤药的味道尚未完全散去。 “敢问太医,若是一个人同时服了曼陀罗和曲麻菜,会有怎样的后果?” 太医心中叫苦连天,神仙打架,不要伤及无辜才是啊,谁又能料得到敢跟皇帝对峙的宁王妃会突然向他问话呢? 太医唯唯诺诺看向启献帝,启献帝眼神冷冷地扫回来。 “没听见宁王妃问你话吗?照实回答就是,免得让人以为朕给你施压,不许人说实话!” 一旁觉得有被含沙射影讽刺到的太医立刻轻声回答。 “回禀宁王妃,据《神农本草经》记载,这两种药物都会让人意识模糊,失去神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盯着启献帝杀人一样的目光又道,“但还没人能在这两种药物的同时作用下保持清醒,下官的意思是,这两种药也会让人昏迷,所以不太适用……” 话音未落,就见陆夭笑意盈盈又接话。 “但若是再加一味冰片或者薄荷脑呢?”她露出胸有成竹的神色,“这两种药恰好又都是可以强行提神的。” 太医被问住了,半晌才嗫嚅道。 “可以是可以,但在药性上,似乎不能相容吧?” 启献帝受够了这两人打哑谜,当即站起身。 “有话就直说,不必在朕面前掉书袋背医书!” 果然沉不住气,陆夭内心暗笑,她就在等这一刻。 这话若是自己说,就成了诡辩,可从他口中问出来,性质就又不一样了。 “回禀皇上,国师正是被人下了药,施药的人先是用曼陀罗和曲麻菜操控他的意识,但又怕他中途倒下,于是又加了冰片一类提神的药物,强行吊着神智。”陆夭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像是在给旁人消化时间,过了片刻才又道,“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他。” 启献帝蹙眉,终于发现国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他从刚刚去而复返进门开始,眼神就是没有焦距的。 他心下一紧,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人钻了空子呢? 想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抱着三分侥幸。 “国师可想好如何为皇长子作法了?” 那道士浑浑噩噩,见有人问他,喃喃重复道。 “宁王府囚禁了皇长子,我卜算出了这件事,来禀告皇上,十万火急。” 启献帝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这明显是背好了一句话,反反复复念叨,但还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 “那你是怎么卜算出来的?” 道士被问得愣了愣,眨眨眼,似是在回忆什么。 “扎我,有人扎我……” 陆夭立刻敏锐捕捉到了这句,当场追问。 “是谁扎你?男的女的?用什么扎的?在哪里扎的?” 这一连串问话让本就迷糊的道士愈发懵了。 启献帝已经知道不对劲,但骑虎难下,只能任由陆夭追问。 然而道士却在这个时候彻底卡了壳,口中喃喃自语着,却不肯再吐露别的,启献帝有些急,看向太医。 “想个法子让他开口。” 太医心道,我也没遇见过这种事啊,但他脑子转得极快。 “启禀皇上,微臣不擅这一科,怕弄巧成拙,不如……”他沉吟片刻,脑子飞速转动,想着到底抓哪个同僚来救场比较合适,“不如让院判来试试?” 事急从权,没有办法,只能牺牲院判了,谁让她官职最大俸禄最高呢? 没想到启献帝却摆摆手。 “不必麻烦了。”随即看向陆夭,“不是有现成的宁王妃吗?” 这就有些故意刁难的意思了,陆夭倒是不觉意外,但她没有动。 “皇命难违,但先小人后君子,我得把丑话说在前面,这是皇上授意要我动手的,若是等下国师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