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哈伦府上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魏明轩自告奋勇留下收拾战场,陆夭严重怀疑他是想去人家洞房听墙角。 可她心里装着事,也懒得阻止,新婚三日无大小,不出大格就算了。 她随着宁王上了马车,坐在一侧看窗外街景,脑子里却不停重复着刚才五小姐说的那番话。 五小姐显然是不清楚前世之事的,否则以她贤良淑德的个性,怕是不会如此心无芥蒂嫁给哈伦,可这个梦多少对她产生了些影响。 而静王私相授受的那枚私章就成了把柄,她下意识摸摸内襟。却发现自己今日换了衣裳,那枚私章应该是在昨日的内兜里。 “羡慕人家大婚?” 陆夭缓过神,下意识回头,孰料宁王正俯身过来瞧她,二人额头撞到一起,倒把陆夭吓了一大跳,刚刚那些百转千回的猜测顿时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羡慕人家做什么?”她揉着脑门,没好气地回道。 “因为当初我们大婚没有这么热闹。” 彼时宁王和太子同日成亲,不少达官显贵都去了宫里,宁王府连个闹洞房的人都没有,显得格外冷清。 毕竟一生只有一次,想起来难免遗憾。 思及至此,他看向陆夭的眼神又多了两分愧疚。 宁王今日大抵是喝了不少酒,隔着半个人的距离,身上梨花白的味道便飘了过来。 陆夭心下一动,想起那日在皇后举办的相看宴上,给自己下毒的宫女,用的混香引子,也是梨花白。 “去钱侍郎府。” “去燕玺楼。” 夫妻俩同时冲车夫开了口,又同时看向对方,眼神带着点不可思议。 “去燕玺楼干嘛?” 陆夭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被人家大婚刺激到了,所以去逛窑子纾解纾解? 去就去,还要带着自己,这就不能忍了。 “那你去钱侍郎府干嘛?”宁王比她还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这种日子想起来薛玉茹想嫁入宁王府的旧事,想去找点茬儿? 去就去,还要带着自己,这就有点迁怒的嫌疑了。 夫妻二人各怀鬼胎,在马车上彼此打量对方,都觉得下一次对方出口的话会是惊世骇俗的言论,于是各自防备着。 宁王到底能屈能伸,况且薛玉茹之前的事情虽然与他无关,但天然带着几分心虚,于是打了个哈哈。 “大半夜去人家府上拜访也不大好,你若非想去,咱们找个白日去吧。” 陆夭像看傻子一样打量他。 “我哪句话告诉你要去拜访了?谁大半夜去还走大门啊?” 宁王被这句理直气壮的话说得忍不住转过头去,这才多久啊,陆小夭已经将翻墙入室说得这么理所应当了。 不知道是该感慨自己感染力过人,还是该感慨她适应力超强。 只是这口味着实重了些吧? “你要听钱侍郎夫妇的墙角?” 虽然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大半夜翻墙去人家府上,他确实想不到其他理由啊。 陆夭已经被他隔三岔五不按理出牌搞得没脾气了。 “我想去送趟东西。” 宁王愈发惊讶,难不成她打算投毒? 否则实在想不出,以陆小夭和钱家那几位的关系,有什么能送的。 “你想去送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触动她某根弦,引火烧身。 陆夭想了想,印章今日不在身上,回府折腾过去怕是要天亮了,不如改天吧。 于是反过来问宁王。 “你带我去燕玺楼想干嘛?” 宁王见她不再纠缠钱家,神秘笑笑。 “到了你便知道了。” *** 舒贵妃宫里侧殿,夜色已经完全笼罩屋内,却没有掌灯。 静王站在窗旁,月光从窗棱里洒进来,侧面照着他的脸,使得这张原本端正的脸一面呈现在光亮下,一面则被掩映在昏暗里。 今日是笙儿大婚的日子,前几天父皇将他狠狠训了一顿,说他骚扰臣女,德不配位,甚至当众将他禁了足。 笑话,那本是他的妻,况且他不过是个皇子,有什么可配位的。 静王看看外面天色,面上凝起了冰霜,此时此刻,笙儿应该已经入洞房了。 一想到昔日发妻在别人床上辗转承欢,他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咬碎后槽牙。 若换做前世,那些人不过是匍伏在他脚下的狗,可这一世却能骑到他头上拉屎拉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