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茹嫁人那一日倏忽即至。 虽然陆夭和谢文茵的突然造访给她大大又添了笔恶心,但到了大婚当日,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盼着陆夭能来。 这让她忍不住鄙视自己。 “咱们大姑娘可真是好看啊,我老婆子给这么多新嫁娘上过妆,就没几个能精致成这样的。” 负责绞脸的喜娘说着吉祥话儿,薛玉茹却充耳不闻。 薛夫人在一旁擦擦眼角,她如花似玉的女儿眼看要嫁给一个跟自己丈夫年纪差不多的鳏夫,那种滋味真是挠心挠肝。 可若不这么做,女儿连这条命都未必保得住,婆母和丈夫向来是以薛家利益为先,又怎么会管茹儿的死活。 到底是薛家嫁嫡女,往来的夫人太太们还是不少的,众人客气地夸赞着,但薛玉茹却好像没听见一样。 喜娘绞完脸,已经开始上妆,她愈发心急如焚,时不时就往窗外看一眼。 天色已经不早了,因为是二嫁,所以迎亲的时辰会晚些,但即便如此,接新娘的队伍也快来了。 而陆夭连个影子都没有,这让她格外忐忑。 “今日听说请到了宁王妃送亲,到底是咱们大小姐有面子。”人群中有人感叹着,“要怎么说呢,还是姑嫂亲。” “这是自然,王妃可是薛大小姐的表嫂,来撑撑场面是自然的。”那人说着,往薛玉茹这边看了两眼,语气里满是歆羡和试探,“只是不知道,王妃什么时候到?” 薛玉茹余光扫一眼众人,知道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冲着陆夭来的,好见缝插针找机会巴结一下。 也难怪,她如今是都城贵妇圈子炙手可热的人物,自己厚着脸皮求她来,不就是为了面子好看,顺便给钱家个下马威,好让对方不看轻她吗? 虽然是二嫁,她也要风风光光的。 想到这里,她内心犹如火煎油炸,但面上还不能露出来。 “表嫂许是梳洗打扮,耽误了些时辰。”说着,忍不住又朝外面看一眼。 那日陆夭送来的春宫小册子被她撕得粉粉碎,一如她现在支离破碎的情绪。 正忐忑着,听见外面一阵喧嚷,薛玉茹心下一动,猛地站起来。 “是表嫂来了吗?” “大小姐快坐下,凤冠还没戴好呢!”喜娘立刻将薛玉茹按坐下去,“发髻弄乱了等下还要重梳。” 薛玉茹被压着又坐回去,眼神还忍不住向外张望,就见薛府管家娘子进来。 “夫人,迎亲的人来了,现在姑爷正在门口,被舅老爷他们拦着。老爷那边派人来催,说让大小姐稍微快些。” 薛玉茹心急如焚,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掐出血痕犹不自知。 薛夫人也急,从来没听说哪家送亲的女眷比迎亲的新郎官来得还晚。 按理说,陆夭前一日就应该住在薛府,可阖府上下谁也不敢提,只能任由她次日再来。 可眼看吉时快到了,这如何是好呢?临时再找个人送亲也来不及啊。 薛夫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薛玉茹心凉了半截儿,看着镜中已经穿戴了大半的自己,只觉得一片前途渺茫。 就在此时,又听外面有人跑进来,她以为又是前院派人来催。 一股无明业火从丹田直升上来,她猛地抬头。 “别催了,催什么催!” 动作太大,喜娘一时间没拿出,凤冠应声落在地上,几颗东珠滚下来,径直进了床榻下面。 喜娘也傻眼了,做这一行这么多年,还从未遇见过出家当日把凤冠摔了的,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饶是她见多识广,一时也挤不出场面话。 薛玉茹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真是诸事不顺。 就听有个婉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这是怎么了?大姑娘难不成嫌弃凤冠不够气派?” 众人抬头,但见陆夭袅袅婷婷走了进来。 穿了件嫩黄色镶银线滚边的通袖衫,下身是菖蒲纹挑线马面裙,挽着元宝髻,只简简单单戴了莲子米大小的南珠头面,看上去优雅又不失俏丽。 对比之下,更显出薛玉茹这个新娘子的狼狈。 “出门前接了道旨,所以迟了些,还望舅母不要见怪。”???.biQuPai. 她将姿态放得很低,但开口却是让人无从责怪的理由。 薛夫人只得强压内心怒火,挤出个笑脸。 “哪里的话,王妃肯赏脸就好。” 陆夭无意口舌之争,转头看向薛玉茹,面露忧色。 “这大喜的日子,摔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