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露水很重,御花园的地还有些潮意,陆夭出来走久了,绣花鞋都有些濡湿,但她却顾不得这些。 一直以来,重生这件事被她视为上天垂怜,所以从没想过,居然有人会跟她是一样的。 宁王出乎意料地冷静。 “你确定吗?” 陆夭不敢确定,但这件事她想不出其他解释。 “先别慌,他应该不知道你也是重生而来。” 一回生二回熟,宁王自恃已经能用平常心看待这种常理解释不了的神鬼之事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陆夭难得没了主心骨,她伸手抓住宁王手臂。 “静观其变就是。”宁王摸了把陆夭的头发,帮她把冷汗擦掉,“谢安是比太子强了些许,但比起你夫君我,还差的远,所以就算他是重生又如何?” 陆夭在宁王的安抚中渐渐冷静下来。 如果静王也是重生,那就很容易解释他为什么会自请外派了。因为他深谙启献帝的喜好,一边韬光养晦,一边赚取民心,就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绝对不会安于只做一个郡王。 出外两年,连太子大婚都没有回来,却偏偏在太子中毒的节骨眼突然返回宫中。 旁人也不是傻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陆夭恍然,难怪启献帝有恃无恐,他是不是也算到了还有静王这个儿子可以做备选? 想的太过出神没留心脚下,陆夭一个踉跄险些滑倒,低头才发现鞋子湿了。 宁王见状蹲下身子。 “上来吧,我背你。” 陆夭只迟疑了一下,便俯身上了宁王后背。 他后背宽阔,肩胛骨却又很薄,带着一点伶仃的少年气,让人不免心猿意马。 “等这件事过了,带你去洛城看看吧。” “好啊。”陆夭下巴抵上宁王的肩胛骨,开始莫名期待,“你说话要算数。” * 天牢里,皇后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她虽然是意图谋害皇嗣的嫌犯,但没有被废黜之前,到底还是一国之母,所以也没有谁敢怠慢。 陆仁嘉站在牢门外看着皇后,冷笑道:“母后还好吗,儿媳可是特意来看你的。” 牢狱中东西一应俱全,头油梳子都有,皇后慢慢梳理着长发,宛若门口的人并不存在一样。 “我其实是来报喜的,太子或许有救了。”陆仁嘉抚着肚子,“皇上召集所有宗亲,要给太子换血。我想着,若是太子醒来,知道他嫡母居然意图谋害他儿子,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皇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陆仁嘉不以为意,她往栏杆处凑了凑。 “你想去母留子?这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陆仁嘉嗤笑,“若不是你想除掉我,我也不至于非要翻脸。” “你确定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吗?”皇后开口说了自她进来后的第一句话,“而且太子活下来又怎样?你别忘了他还没有公审,背负着这样一个藏蛊的罪名,你还指望他能继承皇位?” 陆仁嘉沉默片刻,突然轻笑,她凑近皇后所在的位置。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他还能继位,可他到底还是皇长子,将来有块封地,我和我儿子总能衣食无忧。”她再次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说起来这还要感谢你,太子不易有子,是你这个好母后送了他个便宜儿子。” 皇后表情不动如山,眼中流露出几许悲悯的神色。 “你以为宁王妃会让你顺利生下这个野种?” 陆仁嘉一愣。 “你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你做的事天衣无缝?”皇后漫不经心地一笑,“你利用肚子里的野种栽赃给本宫,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技不如人本宫认了。可你那个妹妹却不像我这么好打发,你那点事她早就知道。” 陆仁嘉面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不可能,你现在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她居高临下看着皇后,“况且这事也是你指使的。” 皇后漫不经心放下梳子。 “我指使你去偷人,借腹生子。和你自己耐不住寂寞找了野男人,你觉得外人听了会信哪个?” 是啊,怎么会有婆母怂恿儿媳去偷人呢? 陆仁嘉面色大变。 “你威胁我?”不过随即她又冷静下来,“一个深陷牢狱的罪后,狗急跳墙想拖人下水,皇上会信你几分呢?” 皇后不耐烦地皱眉。 “你跟我在这儿互相咬也没什么用,东宫大势已去,我若是你,还是想想日后怎么在宁王妃手底下讨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