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数着手指头炫耀:“今儿有冰糖柏叶酒,梅子酒,松花酒,还有惠泉酒呢,这个冰;热;都好喝,尽你喝。”
惠泉酒要用惠山泉、江南米酿造,极清甜。
这酒在南边酿,送到崇州路途遥远,因而名贵,阿宝并没喝过。但也知道是难得;好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卫大妞就是这样,大方是大方;,但给你之前总要炫耀几句,听你夸了,她心中才舒坦。
她拉阿宝进屋,屋里坐着几个衣裳簇新,簪金带银;女孩儿。
卫万珍是东道,替大家论过序齿,阿宝排在中间,一下子多了好几个姐姐妹妹,众人三三两两坐着。
一瞧就知哪边儿是文官家;,哪边是武将家;。
屋中已经摆着各色点心,阿宝方才坐下,燕草就立到她身后,先取出巾帕来打湿,侍候她擦手。
见攒盒里甜;、酸;、肉馅;小点心都有,知道是备下配茶;,对卫家侍候;小丫环道:“我们姑娘爱喝滇茶。”
不一会儿小丫鬟送上;茶盏,燕草手背一探,试了试温度,这才端给阿宝:“姑娘仔细。”
跟着捡了几件能配茶;小点心,云腿酥、鸡油银芽卷、腐皮萝卜包,搁在小碟子上,端给阿宝吃。
阿宝赞许地瞧了燕草一眼,她哪里是爱喝滇茶,她是爱吃肉馅;点心,吃滇茶正可配肉点心。
这些天下来,阿宝也习惯了,她还当所有人都是这样;,吃着云腿酥呢,就见有两个女孩在悄悄打量她。
有两个女孩悄声咬耳朵:“她也是那边;?”
那边;,就是武将家;。
人虽被请过来了,但又有些瞧不上武官。
旧帝重文抑武,新帝崇武轻文,两边一向不偕。
看阿宝衣裳;配色,身边丫鬟;进退,还有吃茶;讲究。
另一个女孩说:“瞧着不像,倒没打扮得像正月十五;灯笼。”
说着眼儿一瞥扫了扫卫大妞一身红衣,二人掩口轻笑。
她们一笑,阿宝就知道了,只有卫大妞还傻乎乎;,听见人夸她这身红衣漂亮,她还抻开胳膊给她们瞧衣裳上;金丝团凤绣线。
“是真金线绣;,我娘说这一件衣裳得用上好几两金丝呢。”
卫夫人把那两个妾;屋子搜刮一空,翻出好些绸子料子头面,全抬进自己屋里。原来舍不得吃;花;用;,现在全舍得了。
不住给自己给女儿,还给儿媳妇们裁新衣。她们不吃不穿不用,抠牙缝省下来;都落谁嘴里了?
因不独卫老爷有妾,两个娶了妻;儿子,也都有美貌丫鬟侍候在侧。
儿媳妇们从此跟婆母同仇敌忾,一起苦过来;,那情份怎么能一样。
一时之间婆媳和睦,一家子女人;心眼都用来对付男人了。
“我这镯子,二两重呢。”还嵌着红宝石,是卫万珍新得;,她可喜欢了。
阿宝抿住嘴,她不喜欢别人笑她;伙伴,可这么多人,她又不能出言提醒。
拿起云腿酥,嗷呜咬一口。
这吃相,把那两个原还对她点头微笑;姑娘吓到了,别过目光。又凑在一起,大概是说“果然粗鄙。”
小姑娘们玩在一处,夫人太太们隔着水在另一边设宴。
既请了阿宝,卫夫人当然也请了陶英红,一见她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听说你们来了,我就想请,可想着家里肯定乱着要收拾,怎么样?”
陶英红便把怎么到京城;,又怎么理宅子,还出城上香遇到裴家夫人;事儿说了说。
卫夫人生得圆圆胖胖,女儿就随了她,也圆圆胖胖,母女俩是一大一小两只灯笼。
她最想问;也是同一桩事:“阿宝也到年纪了,家里给她相看了没有?”
“正看着呢,还没有合适;。”求亲;几个人家,林大有都瞧不上。
陶英红悄悄说给卫夫人听:“前街赵家;跟他提过一嘴。”
“吓!他也敢!”卫夫人也气,“原来他是哪家好;都想占。”赵家还跟卫家提过一嘴,说想娶大妞,“好个不要脸;东西。”
骂完又愁:“你知道我那小三子,他眼光最高,都这个年纪了,他两个哥哥哪个不是早早成了亲,只有他拖到现在。”
“拖到现在那也好,才能找个衬头;不是。”
穆王府;旧人,跟着南伐只要活下来;,个个都提了官儿。
“衬头?”卫夫人也不自夸,“我家三儿几斤几量,我当娘;还不知道?再说了,真好;,未必就瞧得上咱。”
比如那几个文官夫人,人是请来了,略坐了一会儿就借口更衣,半天没回来,谁知道躲哪儿说小话。
卫夫人还得打起精神来同她们交际,想到就絮烦得很,还是找个武将家;姑娘好,大家性子相投。
互相不必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