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医生是个干瘦干瘦、胡子拉碴、精神萎靡不振的中年男人。他穿着脏兮兮的白大褂,里面是背心短裤,袜子一边露着大拇指一边露着中指,拖鞋不是同一双。这个叼着烟、嗓音沙哑的人自我介绍叫森德·瑞斯,大家叫他森医生。
“钱带来了?”森医生说话的时候,嘴唇边缘的烟上下抖动,烟灰洒落下来。他接过一千欧元,好好数了数,说道:“谢谢你的捐赠,你可以进来看看病人了。”
拉开用木板当补丁且吱呀作响的铁门,庄续腾被带进这间“社区医院”。这里不分科室房间,进门就是个大房间,靠墙摆着两排病床,上面躺着奄奄一息和活蹦乱跳的病人。所谓活蹦乱跳,就是副作用疼痛强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更躺不下的病号。那些奄奄一息的,大多已经饱受折磨,能给他们的治疗只剩下大量麻醉剂,或许还有蓝色晶体之类的玩意儿。
“我这里根本管不了兰奇症,”森医生用力吸了口烟,直接抽到烟蒂位置,然后仍在地上用拖鞋踩灭。“与影从副作用相比,兰奇症算个屁。你想看看病人的症状就看,如果想治疗,就来和我说,没有我的监督你不准动他们。”
庄续腾站在昏黄的灯光中,眉头褶皱造成的阴影相当明显。他挥挥手,能够扇走呛人的烟味,却无法驱赶屋子里萦绕不退的死亡气息。
这里是亡灵法师收集怨气的绝佳地点,不是尸坑,胜似尸坑。持续受到影从副作用折磨的人们承受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痛苦不仅互相纠缠着,甚至浓厚得已经要发酵。森医生说的没错,这里有很多兰奇症,但兰奇症并不重要。
“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庄续腾叹了口气,一只手捂着嘴巴。
“不知道就是一种幸运,是个人,都希望离这种地方越远越好。”森医生挠挠胸口,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拿出最后一根,叼着但不点燃。“你是要在这里干站着,还是……”
此时,庄续腾旁边的病号努力睁开眼睛,向前伸手,指着森医生,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他来干什么?是要拿我们做实验吗?你说过不把我们卖掉……”
“这是个医学院的学生,需要病号。你们就在这里,哪也不去。想什么呢,我说过不会卖掉你们,说到当然做到!现在有个真正的医生来看你们,这不是好事吗?你们谁先来?”
几个还算清醒的病号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指向角落那个被绳索捆住却依旧挣扎不已的病人。
“我拿那家伙没办法了,你去看看他吧!”森医生摸摸身上,找到打火机,点燃嘴角的烟。随着烟雾弥散,他无奈地说道:“那家伙死硬得很,宁可疼死也不用麻醉剂。不过一般的用了也白搭,至少得96%纯度蓝野人才行。可那种东西,谁能买得起?或许安全蓝上市之后能便宜些……”
森医生絮絮叨叨,庄续腾不理会他,径直上前去看垂死挣扎的病号。他完全能够理解森医生将蓝色晶体产品用于临终关怀的做法,但不代表他会表示赞同,所以他选择沉默。
挣扎的病人曾经有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只是这个工作要求他安装肩部植入体,以便操作生产线。按照规定,工作单位要为这种岗位的工人提供植入体健康保障,包括给他购买足够年份的健康保险。
实际上,很多人除了“你不想干外面有的是人想干”这句话之外,什么也得不到。甚至眼前这人更惨,他的植入体是旧的,二手的,甚至有可能是从尸体上取下来的。这种货色,黑市都怕麻烦,一般不会卖给健康人。谁也想不到黑心企业连这点钱都省,用了这种植入体。
庄续腾仔细检查他的身体状态,幽影之眼扫描影从能量反应。他已经强行取下了肩部的植入体,但副作用已经在他体内扎了根,并和兰奇症纠缠在一起,在他的大脑里开辟了第二基地。
他的痛苦来源主要是这个第二基地。
看着庄续腾将手放在病人的脑袋上,森医生凑过来,贼兮兮地笑道:“看出来了?不错啊!想给他治疗也不太难,只要把脑袋撬开,使用……”
“止格毕双标准浓度,四个单位,点埋包围式注射,压制病灶。再安装脑宁植入体,进行三个月的恢复治疗,期间轮换使用咯多克脞胺、多宁叮4号、吗啉西卡3价等促排药物,点滴注射和电疗相结合,稳住他的生理指标,那就有可能拔除这个病灶。”
森医生眼睛一亮,但在现实的烟雾中又迅速黯淡下去。“对,你说的没错。可惜他缺的不是疗法,而是钱。可就算用正确的治疗方法,你觉得有几成可能?”
“我只是看一看、摸一摸,下不了准确判断……”庄续腾想了想,根据教科书里的内容再向下减了减,说道:“三成治愈可能。”
“三成……看来你是大医院出来的,见的、用的、摸的都是好东西。”森医生挠挠头,说道:“如果他刚刚发病就接受治疗,这个三成有点低了。可他现在已经拖了太久,就算给最好的治疗,也不会超过半成可能,而且治疗费用至少要十几万欧元,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