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行。”黄牙婆用力搡邬瑾,没想到邬瑾看着不壮,身上却是一块块的硬实,她咬牙再加把劲,邬瑾脚下生了根似的,仍是纹丝不动。 她气喘吁吁地停手,恨声道:“邬解元也太防备老身了,难道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吃了你不成?” 这厢刚说完,里面那姑娘就打扮的姹紫嫣红出来了,见了邬瑾,垂眸道:“瑾哥哥进来喝口茶吧。” 她身上还带着新鲜的香气,是急急忙忙往脸上扑了香粉,两鬓上还沾着粉。 黄牙婆冲她使眼色,她就慢慢走过来,邬瑾坦然对她一笑:“我不喝茶,我和你干娘在这里说话,你不便听,进屋去吧。” 他松开挡门的手,从袖袋中取出一个小银子,递给黄牙婆:“婶子方便吗?” 黄牙婆把银子放手里一抓,掂量着有了两三钱重,眉开眼笑的把银子牢牢抓在手里,伸出拳头去:“拿去拿去,婶子还能要你的,方便、方便。” 她扭头一瞪干女儿:“还不快滚回去。” 那姑娘让她喝骂的面皮通红,又暗暗松一口气,颠着两只脚回屋去了。 邬瑾推开黄牙婆的拳头:“婶子拿着,请您解我疑惑。” 待黄牙婆喜滋滋收回了手,他便道:“王知州属下毕同知,他有个和我家老二差不多大的儿子,婶子穿门入户,可曾听说过?” 一听是官衙里的事,黄牙婆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又舍不得手里的银子,就作个不知道的样子出来,大摇其头:“大户人家,我进去不得,并不知道。” 她摇她的头,邬瑾问他的话,互不相干:“州判夫人给同知府做保山,前往莫府提亲,门不当户不对,是婶子您出的主意吗?” “那不是,”黄牙婆立刻摆手,“这种事情,哪里有我说话的份,我连个边鼓都没敲。” 邬瑾听了,便知道此事凑巧了,黄牙婆正好在场。 他和颜悦色:“婶子没敲边鼓,是好事,否则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莫节度使的妹妹,同知夫人都敢肖想,程夫人和程家大姑娘轻饶不了她。” 黄牙婆知道程、莫两家结过亲事,也知道程家大姐的威名,战战兢兢道:“程大姑娘出了门子,还管娘家的事啊。” 邬瑾一笑:“出了门子,难道她就不姓程了吗?” “那也是。” “不过婶子既然没开口,谁也怪不到你头上,就不必忧心了。” “我……我就附和了几句……” “婶子不该附和,只是同知夫人和州判夫人,婶子怎么就怕了?” “怕?知州夫人也在呢,我那不是怕,是尊重。” “王夫人和同知夫人关系很好吧,不然也不会给她提亲事。” “可不是,要不是在同知府上,我还看不见王夫人呢。” 邬瑾听到这里,就已经十分清楚了,拱手告辞:“婶子忙吧,晚辈告辞。” 黄牙婆和他闲聊了几句,聊的云山雾罩,不知所谓,看着邬瑾姿态潇洒的离去,又捏了捏手里的碎银子——这几句话这么值钱? 她顺手关上门,一面吼干女儿去烧火,一面去叠金银元宝,叠着叠着,她忽然感觉自己什么都说了。 邬瑾从黄牙婆家中离开,从自家携一卷历年邸报军情集册,直奔莫府,让殷北带上两个识字的小厮,前往书房寻找他要用的邸报。 莫府书房浩瀚如海,邬瑾在玫瑰方桌上摊开笔墨纸砚,再翻开集册,左手手指从第一页上划过,在末尾一条上一点,右手执笔抄上这一条的时间,递给殷北:“把这一天的邸报找出来。” 殷北连忙接在手中,递给站在一旁从九思轩中叫出来的小厮。 而邬瑾手不停,眼不停,每翻到有用的,就抄写下时间,交给殷北,让他将完整的邸报找出来。 两个灰衣小厮穿梭在书架中,按照时间不住寻找,每找到一份,就急匆匆给邬瑾送来,然而连带着殷北在内,都不知道邬瑾在干什么。 他们只知道邬瑾所要的邸报,一直从元章二十一年到今年。 邬瑾坐在玫瑰椅上,一张张看邸报,仍旧是一边看一边记。 邸报皆为手抄,其中内容并非全然无误,当日看时不觉得,如今回头再看,便能看出其中错处,邬瑾看的细致,凡是错误之处,都注解在旁,又将军情中所涉数字,一样样记下。 他看的入了神,忽而鼻尖香沉春透,夏入秋来,栀子、茉莉、桂花,以沉香为骨,群芳递次开于鼻尖,梅香又悄然袭来,令人神魂为之荡漾,不知今朝是何日。 他抬头看向前方,就见下人正小心翼翼摆放一只香鸭,鸭子嘴部冒出袅袅青烟,这种不激不弱的香气,正是从此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