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培养这么多人,花费的钱银和时间,足够养活小半个皇城了。 他如何不生气? 但是现在,生气也没有办法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便只能想法子去找补。找补不成,那么就干脆换个方向。 反正,他们还有大狄这一个后手。 现在,沈承聿就算真的来到了衍城,难道他还能穿过那边疆,直接往大狄去,阻止他们出兵吗?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沈承聿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兼顾三头。 所以公孙鸣并不算太失望。 只要衍城这里能够稳住一日,大狄那边,便多了一日准备的时间。他就不信,这次还能有什么神仙去解救他们的困境? == 似乎是老天爷也觉得,这天下大地,遍地鲜血生灵涂炭的样子太过残忍,所以第二天,便下雪了。 这场雪来得猝不及防,也很大。鹅毛一纷纷扬扬,把整个衍城都给盖住了。 也盖住了这一片乱象。 北方的雪,厚重又扎实,但是这对于并不常年居住在北方的大渊人来说,是很痛苦的,更何况现在正是行军打仗的时候。 将士们光是披着铠甲,都觉得冷。 对于骠骑营来说,倒是没什么,毕竟他们什么样的地方都去过,所以这样寒冷的环境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大事。而难得的是,衍城军也同样没有懈怠,照样坚持巡逻,保持戒备,每个时辰都利用得很充分。 或许,也是因为有林双游和沈承聿在。 这两个在军中威望最高的人,起到的作用,或许他们自己都是想象不到的。 骠骑营暂时要在这衍城驻扎几天,沈承聿也没给个准信,但是看沈承聿这个样子,却是两三天之内都走不了的。于是狄秋扬等人便自行把所有骠骑营都安排在了城内,也方便一些。 反正,沈承聿这些手下,就算不用自己操心,也完全可以自强。 而狄秋扬他们,在安排过了弟兄们的去处之后,便领着一大群弟兄,去了后山。 衍城后头的小山,不算多高,甚至远远望去只能算是个小土包,但是条件实在苛刻,狄秋扬想要为那些牺牲的弟兄们寻个去处,也就只能在这里了。 有的人留下了尸体,但是有的人没有。 两千来人,这整座山自然是装不下的,于是狄秋扬干脆就给弟兄们刻了一块石碑,将这两千个弟兄全都囊括了进去。. 狄秋扬的字迹歪歪扭扭的,但是没有人说什么。 大雪风霜,野蛮的叫唳在天际回响,似乎在为这逝去的两千人,唱上一曲呜咽的道别之歌。 狄秋扬的弟兄们就整整齐齐地站在他身后。 狄秋扬蹲下身子,把酒坛子打开,撒在了墓前头。 “军中不让饮酒,兄弟们这次能好好喝点了。” 沉默。 没人说话。 或许有人已经哭了,但是那眼泪却已经被掠过的冷风凝结成了冰。 狄秋扬心情也有些复杂。 说实话,他跟着沈承聿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来,骠骑营的战损都是以个位数计,甚至有几十个人折损,都已经算是极大的损失了。 可是这一次,面对着铁浮屠…… 他们还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狄秋扬拍了拍墓碑。 身后有人低声哭泣,狄秋扬抹了一把自己发红的眼睛,转身道:“好了,现在都哭过了是吧,回去了就都把眼泪给老子擦干净,不许让老大看见你们这样子!” “是!” 众人齐声回答。 “行了,下山吧。” “是。” 狄秋扬带来的弟兄也不多,这些人便陆陆续续地下山了。 待到这些小伙子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后山便恢复了平静。 回到了府衙,狄秋扬便又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傻小子。他知道沈承聿现在大概是在衙门里头处理事情,便直接去找了。 沈承聿确实在衙门里头,只是他也没有处理事情,而是伏在案上小憩。 狄秋扬刚一进来,就看见沈承聿在休息。他赶紧放轻了脚步,像是一只猫儿一样,躬着身子蹭了过来。他抬头一瞧,却见沈承聿身后挂着他的黑狐皮大氅,便轻手轻脚地把大氅取了下来,盖在了他身上。 没想到就这么一下,沈承聿就抬起了头。 狄秋扬吓了一跳,差点摔倒。他道:“老大,你没睡啊?” 沈承聿定睛看了看,漆黑的瞳仁里头便恢复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