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倾岚的圣旨一下,当即震动了朝中的大部分官员。 圣旨表明,秦正广以大渊丞相之礼下葬,追封谥号为文恭,同日起文武百官凡前去哀悼者皆素服。 大渊百姓同悲。 圣旨下过,文武百官们便纷纷前往秦家,吊唁秦正广。秦家门口的马车停了满满的一排,百官们身上皆着淡色素服,沉默无言往秦家走去。 门口的招魂幡,似云朵一般舞动着。 秦家的大门敞开着,里头飘出了雪花似的纸钱。若站在门口仔细聆听,还能听到里头低闷的哭声。 迟允下了马车,却见门口已经聚起了许多官员。他们面色凝重严肃,和门口的秦清说着话,而后便一个一个地走了进去。 迟允也没迟疑,走了过去。 “迟大人。” 秦清勉强对迟允笑了一下。 迟允转过了头,他身后跟来的下人便将他带来的赙物给搬了进去。而迟允看见,在他之前,秦家的院子里头已经堆满了其他官员送来的东西。 迟允带来的,是一些名贵的丝帛和美酒。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对秦清道:“节哀。” “多谢迟大人。” 秦清朝着迟允行了一礼。 迟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便经过他的身边,走了进去。 来到了灵堂前,到处都是乱飞的纸钱,一只铜制火盆放在漆黑色的棺椁前头,里头燃着暖色的焰火,在青天白日里头,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棺椁前头,满满登登,摆着精美的祭品。 院子里头的官员,正一个一个上前为文恭公上香。上过香之后,有些和生前的文恭公关系较好的官员,还会再增添一些祭品,以表哀思。 迟允就默默地站在后头,等待上香。 “夫人……” 迟允抬头,却见秦家的陆管事扶着秦夫人,站在棺椁旁边。秦夫人已经要哭成了一个泪人,陆管事和身边的秦瑶拽着她的胳膊,她才没有摔倒。 “老爷啊!!” 秦夫人的声音沙哑又悲痛。 有几个官员上前安慰。 “哎,夫人节哀啊。” “夫人当心身子啊。” 听到这一句,迟允垂下了眼皮。 当心身子? 呵…… 迟允的视线随意一瞥,却是瞧见了看起来甚至有些淡定的秦瑶。 许是哭过了,秦瑶脸上的泪迹已经干了。她扶着自己的母亲,眼神空洞地看着秦正广的棺椁,一言不发。 迟允倒是觉得这个秦家的大小姐没什么特殊的。 只是,从前光鲜亮丽的秦瑶,此刻脸上未施粉黛,头上一朵雪白色的珠花更添孱弱,一身素服,若弱柳柔枝,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了。 许是感觉到了迟允的视线,秦瑶转过了头来。 看到迟允的那一刻,她的眼中似乎有什么闪动了一下,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迟允却没多想。 他只是在心中斟酌着——该如何处置秦瑶? 这样想着,迟允便来到了秦正广的棺椁前头。他上前来,便有人为他递上了点好的香。迟允以文人之礼恭敬地站着,行过礼之后,便把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迟允也没有逗留太久。 毕竟,虽然他答应了秦正广一些事情,但是他和秦正广其实也并无太多私交,所以也不好一直留在人家中。 出了秦家之后,简卓便来了。 “大人。” 迟允一边往自己的马车那边走,一边颔首。 简卓低声道:“飞花卫托属下告诉您,长公主把那两个死了的渔民的口供送来了。” 迟允挑眉。 “就是那对夫妻?” “是。” 迟允应了一声,道:“保留好证据,等文恭公出殡后,再行处置。” “是。” 迟允站在街口,回头望着这一条宽阔的长街。 长街之上,百姓们低头,小心翼翼地走着。还有一些马车,陆陆续续地往秦家赶来,风中飘散着的是那深处传来的哀乐。 一代丞相,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或许他还有遗憾,或许他作为世家之首,做过许多违心的事情,但是,不能否认的是,秦正广为大渊带来的利益,远远比伤害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