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件事,不是件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它特殊就特殊在,郑艾是郑连赢的儿子。 说起郑连赢,此人的身份倒是有点暧昧。 大渊的左相一直把持着很高的权力,而右相却总不见其踪影,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右相郑连赢从年轻的时候身子一直就不是很好,在他的儿子出声了之后,他也就一病不起,对于朝政的事情更是无心过问。故而,这些年的相权一直有被秦正广牢牢把持住并且越发稳固的趋势。 宋明珂对于这个右相的印象并不深,她记得此人不久之后就在病榻上过世了。 这一次郑艾娶妻,估计也是为了给右相冲冲喜。 所以京城中大部分的达官显贵,都给了脸面,来到了右相家中。 宋明珂对于这样的场合本就没什么兴趣,更何况她现在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也不会出门,故而她只是叫小夏去把礼带上,自己打算继续待在府中绣嫁衣。 婚期提前,宋明珂的嫁衣绣得磕磕绊绊,一半都没完成。 所以宋明珂干脆躺平——随缘吧,反正沈承聿会处理的。 宋明珂不想去,是因为她的身份尊贵,就算不亲自到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是沈承聿作为平日里和郑家还算交好的人,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所以沈承聿便带着沈清嘉一道去了郑家。 郑家喜气洋洋,到处都挂着大红色的灯笼,鲜艳的彩绸子迎风飘扬,地上洒满了鲜花和炮仗碎片。就算空气中洋溢着炮仗的刺鼻气味,众人的脸却还是笑意盈盈的。 沈承聿和郑家人客套了一番,便直接被请到了上座。 一般这样正式的筵席之中,座位都是讲究的。文官和武将会分开,男女也会分开,已婚和未婚的自然也不会同席。但是沈承聿比较特殊,他的身份算是最高的,所以面对的人,也都是京城中数得过来的人物。 迟允就在其中。 迟允看着沈承聿落座,眼神丝毫没有掩饰。 冷漠。 沈承聿自然也是一样。 故而他们只是颔了颔首,也没打招呼。 桌边的其他宾客顿时都觉得这欢天喜地的氛围突然凝滞了一瞬。 打眼一看,原来是沈承聿和迟允对上了。 众人了然——怪不得。 这两个人和长公主之间的爱恨情仇,那是谁都说不清楚的,他们作为局外人,自然是不敢置喙,但是不敢置喙是一回事,该看的戏还是一场都不能落的。 然而,他们却发现沈承聿和迟允只是淡淡地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居然没打起来。 这倒是有点可惜。 云却桡看见了迟允,便揣着袖子走上前来。因为他还得为父亲守孝,所以他今日的装扮还算素净。他拍拍迟允的肩膀道:“峻生。” 迟允抬头,微微一笑。 云却桡在他身边坐下道:“你倒是来得挺早啊。” 迟允应了一声。 云却桡拿起了一粒花生米,把那脆脆的皮给搓开,道:“朗月斋又上了新作,是晴风先生的新作,这筵席结束你我同去如何?” 迟允却道:“不行。” 席间安静了一些。 云却桡疑惑道:“为什么啊?” 迟允转头,看着沈承聿的脸道:“因为我已经和长公主有约。” 云却桡手一抖,啪嗒一下那花生米就掉了下去,滚在了桌子上头,还咕噜了几圈。 瞬间,周遭的宾客说话声都小了下来,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侧目,看向了沈承聿。 沈承聿对上了迟允的目光。 迟允的眼中还多了一点别的,算是挑衅。他的眉形本就如青峰一般优美,此刻更是骄傲地扬起,眼中的锐气迸发,颇有些当初泼墨山水一览天下的年轻人的味道。 沈承聿如何? 沈承聿却坦然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淡定、内敛,丝毫不惧。 他清晰地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 “不是吧,长公主不是都和安北侯定亲了吗?行事还如此不检点?” “是啊,我记得上次长公主不也是和宣国那个皇子走得挺近的……” “可怜侯爷啊,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就要受这样的罪啊,所遇非人。” 沈承聿淡然地放下了手边的酒杯,道:“晴风先生我倒是知道。” 云却桡暗中咽了口唾沫,面上却笑了一声道:“啊,侯爷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