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高高在上也好,目中无人也罢,都是她。进退有度,落落大方,更是她。 到底该离她多么近,才能将全部的她收于眼底? 迟允觉得自己已经快等不下去了。想要拥有,想要立刻就能够拥有,把她藏在身边,折断她的翅翼,这样的话,谁也无法觊觎她的美。 半晌,迟允放下了手道:“没什么。” 苏佑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朝堂之上的论辩还在继续。 徐向哲也没想到长公主会选择后退,他继续道,“第二,刚刚长公主也说了,您担忧的是那异国王女在我国出了事,于我大渊形象有损。而微臣想问,此事自然有礼部尚书与典客大人负责,长公主插手,是否实属越俎代庖?” 宋明珂道:“是。” “最后,”徐向哲说到最后,双手握住笏板,“就算那王女真的出了事,自然还有刑部与大理寺处理,长公主您又有什么权力擅自惩处程方嗣?” “长公主,微臣这三问您可有异议?” 宋明珂叹息道:“无。” 徐向哲对沈承聿一礼道:“沈大人,在下对您亦有三问,请沈大人为下官解惑。” 沈承聿道:“请讲。” “第一,程方嗣为了区区一个首饰公然在大渊街头与异国的王女发生冲突,视我大渊邦交如无物,就算异族翻手可灭,可为了这一枚首饰便让边关将士流血牺牲,沈将军现在还要偏袒这厮吗?” 沈承聿道:“徐大人言之有理,自然不能。” 程业真胡子动了动,脖子上的青筋还跳了一下。可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 “第二,程方嗣公然与异族王女冲突,不只触犯了两国邦交,更是完全没有将大渊律放在眼中。程方嗣区区八品散官,无视朝廷刑部礼部,而诸位将军今日如此做派,颠倒黑白,死保程方嗣,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沈承聿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 礼部尚书康惟清闻言,和鸿胪寺典客庄季北对视了一眼,而后便继续装聋作哑作沉默状。 “第三,”徐向哲向着宋倾岚一礼道,“程方嗣为一己私欲险些挑起两国争端,无视大渊邦交,罔顾大渊律法。沈将军现在还认为程方嗣无罪吗?若是让天下人知晓,恐怕会笑我大渊诸公尸位素餐,肉食者鄙罢?” 徐向哲言罢,扑通一跪:“臣请陛下严惩长公主与程方嗣二人,以正大渊律法!” 宋明珂闻言,抬眼看向宋倾岚,缓缓跪在地上道:“陛下,长霁愿意承受责罚。” 程业真看了宋明珂一眼,也跪下道:“陛下,臣有失朝廷体面,臣知罪。但请陛下看在臣为国征战多年,老来膝下只有一子的份上,从轻发落犬子!” 朝廷百官皆沉默看向宋倾岚,等候陛下的决断。 宋倾岚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二人。 他其实也没想到,宋明珂会在这件事上头选择让步。他的妹妹他自然了解,宋明珂从来都不做主动挑衅他人的事情,所以宋倾岚知道这件事极有可能错在程方嗣。 可政治,又怎么能单纯以对错论理? 勋贵集团抱团一向比世家更为严重。他们排外的程度是难以想象的,所以一旦宋明珂真的与他们闹翻,宋倾岚都不能保证可以将他的妹妹平安地保下。 宋倾岚看看自己那年轻的妹妹,她低垂着眉眼仿佛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宋倾岚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她成长了。 宋倾岚抬眼扫了一眼他的臣子,道:“长公主当街行凶,罚俸半年,明日起禁足公主府,半月之内无诏不得出门。” 宋明珂行礼道:“长霁遵旨。” “嗯,”宋倾岚点了点头,转头又看向程业真,道,“安南将军教子无方,罚俸一年。程方嗣不敬长公主,挑衅异族王女,削去八品军官,闭门思过一年。” 程业真原本以为长公主一定会据理力争与他们斗到底,可她这一认罚,程业真也有点懵。 但既然长公主表明了态度,而自己的儿子也保下来了,赶忙跪下道:“臣领旨,谢陛下!” 宋倾岚点了点头,又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道:“若无事就退朝罢。” 此事闹得不小,但陛下的处罚却不不咸不淡,让人尝不出个滋味。说白了,颇有点重拿轻放的意思。 百官面面相觑,既然皇上发了话他们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于是他们便齐齐跪了下来,高声道:“恭送皇上。” 宋倾岚离开了,百官也渐渐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