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结束后,文武百官们在太极殿散去。
宋明珂和汤付霜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才放他离开。等汤付霜走了,站在一边的沈承聿上前道:“你怎么总与他有那么多话要说?”
宋明珂轻哼道:“本宫这叫体恤下属,你懂什么。”
沈承聿勾唇,默默牵起了媳妇的小手,道:“他有康惟清体恤,你就别管了。再说礼部一个清水衙门,能有什么可说的。”
宋明珂跟着他往外走,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手脚不干净?打一场仗回来富裕得满嘴流油……”
沈承聿正色道:“太极殿乃皇家重地,长公主可不要污蔑人。”
二人正说说笑笑走着,就被人叫住了。
“请长公主留步!安北侯留步!”
二人停住脚步回头,看见是个太监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二位请留步,左相有言,与侯爷有要事相商,请侯爷随奴才移步太极殿侧殿。”
沈承聿和宋明珂对视了一眼。
自从宋倾岚卧病,朝中的朝政一直是由他们三个处理,但宋明珂被卷入了谶言之中,主动交出了辅政之权,所以她现在无法再随意插手大渊国政了。
宋明珂捏捏他的手指,道:“许是有什么大事,你去吧。”
“好。”
沈承聿松开了她,低声嘱咐了几句,跟着那太监离开了。宋明珂揣着手炉,目送他的背影逐渐远去,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行去。
侧殿清闲,没几个宫人伺候,便显得格外肃静。迟允就随意地坐在矮桌边上,自己与自己对弈,神情专注,目不转睛。
“相爷。”
小太监小心翼翼道:“安北侯到了。”
“嗯,你下去吧。”
“是。”
两个人身份相当,所以谁也不需要给谁行礼。迟允把棋子放回到棋笥中,抬头道:“要下一盘吗?”
沈承聿瞥了一眼棋盘,道:“可以。”
小太监十分有眼力见,躬着身子上前,为二人将棋盘收拾了干净。沈承聿盘着腿坐在迟允的对面,捏了一把棋子,棋子便发出了沙沙的脆响,很是好听。
迟允开口就问:“长公主还好吗?”
沈承聿毫不犹豫答:“很好。”
“是吗?我还以为这件事给她的打击不小。”迟允漫不经心道。
沈承聿落下一子。
“你说的是哪件事?”
迟允被他讥讽一般地反问,没有生气,也缓缓落下一子。
“说起来,”迟允摩挲着手中的棋子,道,“陛下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沉疴旧疾罢了,”沈承聿把胳膊肘撑在大腿上,抬头看他,“你能治?”
“这倒不是,只是觉得,陛下病了这么久,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若是不能尽心尽力,终究是心中不安。”
沈承聿操着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你我管好前朝的政务才是要紧。”
“这个我比你更清楚。”
迟允那双漂亮的瞳仁动了一下,目光落在了沈承聿刚下的棋子上。他道:“可无论如何,陛下能够康健如初,也是天下臣民的期盼。”
“不瞒你说,我寻到了一个绝世名医,专治疑难杂症。正想着寻个日子带他进宫,给陛下瞧瞧。”
“那便瞧。”
沈承聿支起了一条腿道:“这事儿你不必与我商量。”
见沈承聿答应得痛快,迟允微微眯起了眼。他的话语和行为都已经不能算是试探了,傻子才看不出来,他怀疑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迟允终究想不通。
若皇帝没病,他现在装作有病到底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为了躲,可他要躲谁?
而沈承聿神色坦然不似作假,这更让迟允有些看不透。
可无论如何,这件事他是要确定的。他点点头道:“可以,还有一件事。”
“说。”
“最近文臣的折子上得多,都与陛下的后宫有关,”迟允端起了茶杯,道,“而当今陛下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两子,陛下又许久不曾大选后宫,所以他们就将此事奏表,希望你我出面,劝陛下再行选秀。”
沈承聿面无表情道:“陛下病着,如何绵延子嗣?”
“他们的意思是,先选着留在宫中,等陛下身子恢复了,这些自然不必担忧。”
沈承聿没马上回答。
这事他还真没法阻拦。
虽说这是家事,但是这毕竟和大渊的江山社稷有关,而且那些言官说得都是对的,宋倾岚膝下就两个儿子,还都只是不到十岁的奶娃娃,遇到了皇帝重病的时候,连辅政都做不到。
再加上世事无常,万一这两个皇子遭遇不测,那这万里江山岂非后继无人?
而大选后宫,皇帝本人不出面是不可能的。
迟允这个理由名正言顺。
但沈承聿并不在意迟允的任何试探与挑衅,说白了,就是今日迟允把御林军都纠集了起来要将他绞杀,他也无所畏惧。
于是他点头道:“我没意见。”
“好。”
迟允落下最后一子,道:“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沈承聿把手里的黑子扔了回去,道:“我输